【北京时间玖】七月安生

才墨之薮 · 发表于 2019-7-12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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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安生

1
“夏天才会有傍晚”
那时候你把无袖的粗布裙子挂在身上，跳
孩子们遗漏在打谷场的房子
远处，麦穗已经灌浆了
却仍挺立，不曾有谦卑的曲度
在风中
这是北方最好的时节
连片的麦田还可以绿到忘乎所以，不必顾忌时令
农人们也可以歇在田埂
重重吸一口纸烟，和我这外乡人聊聊收成
或他远在城里的儿孙

2
那时候，天色会丰盈起来
随时有不辨方位的风将你裙摆撩出一个诱人的剪影
我，还停在远处
目送麦浪上荷锄归去的老者正和他的田地、庄家混为一色
“是，该回去了”
围坐在借住的场院里，或是歇在西屋的土炕头
黑就漫上来，村里的夜霸道
容不得失眠
于是，你一直没能看到星光坠落成为露珠的过程

3
这里，天光也开得早
透亮着的田野，一片片连缀着，让你总是激动，说：
“所有的空气里都漂浮这叶绿素的味儿”
是啊
这里是缓慢的
站在乡人的收成边，我们总是来得及
看杂草开花，野蜂采蜜，乱云随着风走过的方向改动着形体
那些藏在麦叶背面的虫、腐坏和菌落，在这里
还没和我们扯上关系
只要它们还绿着，还能在风中漾出浪漫的波纹

4
这周，你一直醉着
从粗布裙摆里兜过的野花到番茄、杏子
都用香气抚摸过你，细腻而无法归属的身体
直到我们遇见更远处的山，她
在腹地藏有清凌凌的泉眼、溪流、萨拉楞花和土脚蛇
乡人说，幸亏没咬着，那蛇很毒

5
麦田的绿浪，在车窗外向后加速度退却
它们已经开始僵硬、并微微泛黄
我记得那天，阳光格外耀眼
你，穿着合体白色小洋装，像极了明朗一条细瘦的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