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望秦的诗

望秦 · 发表于 2014-1-6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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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路上（组诗）
文、望秦
桃，我前世的女人
春天漫无边际，只有桃
倚着我的窗台，开了，那么放肆，和毫无心事的样子
使我整夜整夜地寻求一个姿势
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受宠若惊，不那么
兽血沸腾，难以自抑
其实呵，我还是怀有深深的窃喜
——“看哪，时间和爱的深渊里
我仍是你最先抵达的渡口……”

你的子房里，藏着一句温柔的誓言
在烛影下，曾用纱巾轻轻覆盖
一抹羞怯的嫣红，更胜人间无数
有时，我看见萼片上残留的胎衣
是你急匆匆而来的步履
是你等候千年不知悔改的痴心

直到晨光缓缓落在笔尖上
墨迹已干，所有词语都安静下来
行首写着恬淡，行尾写首安宁
词语的间隙，是耳语温软，眼波微醉

田野愈加通明起来
此时，院子里开始涌进鸟雀，蝴蝶，虫子
与跃下枝头的阳光一起，深深地，深深地
迷醉于一种永恒的爱……

梅溪湾，在心事之外
初冬，漫山的色彩再一次揉和
木栈桥在风起处，被吹皱了年轮，遗忘
身在水中的孤独和易朽，日光正烈，我在堤岸上
试探着沿阶而至的风
将掀起山野的哪一根脉管？

梅溪湾，像上帝遗留的调色板
湖水宁谧而悠远，抚触着我的疲惫
远望山庄，这搁浅于深秋的心事
她有着星辰般辽远，弦月般洁净
涤尽尘埃，使人爱上简单，爱上从容，爱上微小

再往前走，便是农舍
人们安于一种慢，安于粗糙与平和
此刻，我想倾尽囊中之物，换取一隅阳光和清风
晚来风急，便坐于石阶深处
等待湖光打开层层秘境，迎你归来……

水边
一树红果，在冬天深处，独守最后的火苗
这之前，更多的火已经熄灭
水面越来越生硬，单调
柳丝先是从暮色中滑落，然后在水边一顿，一个音阶
毫无征兆地响起
就那么被一只鸟拍打着
沉入更深的城市罅隙，凌乱着，黯淡着

罗星亭就扎在湖边的夜色里
像一根刺，使整个剡湖如鲠在喉
周围是腊梅，红枫，山茶，反复纠结着轮廓
与暗夜中起飞和降落的鸟儿
而水面，无波，受困于想像，和微光
还有几片叶子，在飞翔的梦中，接近永恒

月亮升起来了——
如羽：越过枝头，飞
如梦：笼着清浅堤岸，呢喃
如弦：被回忆之手拨动，再无此岸，彼岸
只有今夜，水面搭建独立于世的王国
把美之一物，还给我们

我一直在路上
今夜，月色如幕，江心的岛屿
迎来一阵涛声，水花拍岸
重新化作一丝柔情
把所有倾听的耳朵还给虚无

而水路依旧存在
礁石套上绳索，帆船如纸鸢放飞
远方成一线，气息微不可闻
像刚刚诞生的一，至简

岸边，人群执着于某种陈规
安静是奢侈的
在一张张扑克脸中间
我越来越成为一个，另类

落叶混在故土的气息里
不断被我带往远方，岸是奢侈的
短暂停泊，更涌动着内心的浪
这一刻，风帆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风渡船，那年事
第一片叶掉落的时候，你还在阁楼上
对着一阙新词，流下感动的泪
而湖水在秋风里瘦
瘦了天空
瘦了树影
瘦了天下水路

此时，更多的叶掉下来
覆盖了搁浅的舟楫，水光紧紧攥住了桨
微波的湖面，画着亭台，和梳妆的女子
一叠被遗弃的誓言
突然凌乱不堪，秋风起兮——
我的双袖捂不住寒冷

就这么继续凋零着，叶子，烛泪
月影，旧石巷，犬吠……
而我呵，在岸边深陷于幻觉
粼粼波光里，演绎自己
相逢，回眸一笑，醉生梦死

然后，在晨光升起来的时刻
以风作桨，趁着薄雾迷朦
将自己最后的干净，给留你——

正午的堂安
我设想有一只鸟，停在鼓楼最高处
羽翼散发出神秘的光泽
锐利的喙，像刚刚啄开了天空
许多窗户由此长出了美丽剪影，飞翔开始抵达
而我，依旧热爱与虚无的事物交缠
包括诗歌，爱情，远方，和正午的光阴

石头小路在梦境里飞
无名庙宇也在飞，连头顶的天空
也在飞——
当人们在野外停下脚步，看到更多人，在跋涉中靠近
此地。用相机和文字，描绘着消失
或者突然出现的，强烈失明

堂安并不言语。和我保持神秘距离
梯田，在光影交融中，一点点丧失了警惕
风之浪扑倒了我们，沿着山势
出没于草丛，溪涧……
在一个个转角处，被陌生的事物所标记
堂安正在远去，道路已经出现
而我在一翻歧路之后，开始等待下一次抵达

肇兴之晨
七月，一天，我把晨光迎入房间
一溜儿黑鸟，沐浴，梳洗
窜入低空的光晕。有那么一瞬
鼓楼荡起一丝小小的弧度，像方言的弧度，梦的弧度

河流拥着山色，绕过客栈
我的眼睛和耳朵，还在梦的余味里，尚未打开
这样一个时刻，一切处于单色调的朦胧中
每块路标，都砥砺着时光和远方……

桥下，有人开始浣衣，将昨夜星辰
撒在卵石之间，尘埃开始飞起来，落在小镇的衣领上
唤醒了异乡人，也唤醒了街上讨价还价的
生活。热气升腾，我把自己隐在一碗面条后面

我带着水乡的委婉和细腻
不断把自己送往远方，在七月，在肇兴
我突然有了种明悟，这是我唯一接近神的
清晨，连疼痛，都那么玄奥如谜

望秦，本名周奎。80年出生于浙江嵊县，有诗作发表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林》、《诗江南》、《绿风》等刊物。

地址：浙江省嵊州爱德外国语学校周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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