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行板（外一串）

叶开

★三月行板

A
赣州一下午都笼罩在阴雨中
我走到兴国路中信银行门口时
我的外套已经淋湿了
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一百米
要找的人还在上课
这是个陌生所在，没有歇脚之地
站在银行屋檐下，看天上乌云
看地面上点点水花溅起落下
然后看到对面高楼上有四个字
盛世江南
仿佛真的就置身于某个江南
更加辽阔的苍茫中

B
深夜的绿皮火车
满载夜行人
偶尔掠过城镇时才仿佛是人间
车里乘客或坐或站或躺
嘴里发出各种声调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仿佛他们本来就没有名字
我们只是小河里偶遇的一群鱼
在下一个岔道口分散
擦身而过时各自吐出一两个气泡
能保留三秒钟记忆

C
还需在县城停留几天
一些事还悬而未决
不敢走太远，怕回不来
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
沿京九线往南，去挥别一座城
切断一些过往
接下来逐桃江向北
寻找某个新落点
无非是要先绕上一圈
都是事前划定的退路
即使荆棘丛生

D
不出意外的话
明天我将抵达东莞
接下来，我需要点时间
迷茫或者恍惚是必然有的
结束与开始都是一种疼痛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走散
如若不出所料
永盛大街两旁的非洲楝
此时正好换了新妆
大道中间竖起了一排护栏
路边增加了许多临时停车位
人行道上过往的陌生人
都是我要告别的内容


★下一秒

下一秒不需要遭遇
对于所有遇见不再有过多期待
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
不是每个问号都有人回答
如果下一秒果真存在
我只想做个旁观者
看桃花静静地开着
看江水旁若无人地流淌
看路人面目模糊地交叉而过
看我自己
仿佛一个人也不认识

★当世界万籁俱寂

站在天台上，望着星空
空中没有一片云
只有一片深邃的蓝，安于群山之上
镶着无数的钻石
发着幽光，夜已深
村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
大广高速横在村口
有夜行车不时呼啸而过
夜风软软地拂过我的脸
风中有油菜花的清香

★浮尘之上，百花盛开

仿佛刚从冬眠中醒来，天色昏昏
需要伪装成一颗种子破土而出
然后睁开眼睛，张开耳朵
看浮云慢慢消散，人间逐渐清晰
细听微尘轻轻落下，花儿悄悄绽开
水流声渐重
有刹那间的恍惚，失忆或者失重
某段旧尘世被新鲜光影覆盖
许多面孔溃败如散砂
不必再重来，可预见的是
我将张开第一片叶子，长出第一个枝丫
褪出的旧壳，以及腐朽的根须
已低过尘土，低过流水
再不会与我缠绕


★初春

我所知道的初春
其实是很无趣的一个时间节点
有过多雷同的颜色
过多相似的情节和布景
连抒情都是一个音调
说是乍暖还寒，烟花三月
还有晓风残月杨柳岸
阴雨落红回南天，燕子剪水
那都是陈旧景象
还有江水，从冬流到春
始终是旁若无人
无论清浊
无视两岸艾草丛生

★细听微尘轻轻落

近来天气不似旧年
阴云笼盖天空，雨水更不安分
或骤来骤去，或淅沥不绝
我不去想桃花又落了多少
不去想有多少夜行人在归乡路上
只是强作安静地看着
几只飞蛾绕着灯管不倦扑飞
我理解这些飞蛾
多么像我，在东莞这么些年
在这座贫瘠的城市
我如这些飞蛾一般
以为扑上去就是光明，就是希望
我不如这些飞蛾，至少它们有赴死的信念
而我没有，最终像个逃兵
微尘一样无处安然落定



★矮脚虎的春天

那年我还是清风寨二寨主
带一帮喽啰，白日里劫道
夜里喝酒吃肉讲荤段子
指望着哪天下山去
抢个小娘子当压寨夫人
这一辈子，做个快活土匪
如此便足以慰平生
后来擒了宋江上山
本想砍他人头
那厮偏许我一门亲事
忽悠我上了梁山

在遇上扈家三娘之前
本以为此生休矣
这梁山那么多帅气光棍
美人更没我啥事
遇上三娘子之后
我感觉
这人间满眼都是春色
应当即携娘子重回清风寨
再招一帮喽啰
夫唱妇随
做一世欢乐草寇

缭世

刚才看到西游，现在看到一则水浒

一笑相逢

行板一组，叙述语调和截取画面都很有意味。先板凳

墨家

人生况味，尽在其中。

招摇

又遇见，晚上好。。王英。。你说一次，我便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