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马甲】李若携【才】不外露【闲】言闲语【彦】云问候北诗的新老朋友们

李若 · 发表于 2019-2-2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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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路同行的各位朋友们，李若写的很努力，也很开心！特别感谢水媚，写诗快乐！（嘿嘿，第一次玩了一下反串，都是跟喵喵和翠儿学滴）

◆晚间，有雪

女人把一束郁金香放在烛台上
她说：春天来了

暗黄的光晕下，一杯苦丁茶和一包烟相依在一起
旁边是书——可以通往四季的书
可以走出人间的书

我始终是个旁观者。雪的气味从窗外不停侵袭过来
像松鼠一样警觉的女人
递给我一条厚厚的，猩红色的毯子

◆天气预报说，我的故乡在下最后一场雪

亲，情人节的夜我梦到你了
你胸口的黑色郁金香，让故乡的雪更白
我说了很多梦话。可是没有一句与我居住的草原有关
亲，都是因为你吗
这样的日子，我需要一个稚嫩的借口
一段虚妄的表述
更需要一团火，让我把废弃的青春从黑暗里找出来

亲，请你用光接受我
给我温暖，梦幻，以及爱上这个春天的真理
桃花会再为我们开一次
一起奔跑过的田野，会重新安置
我心中无法剔除的荒草

◆谁在说：寤寐求之

这是个引子。你和我之间
只隔着二月的江水

我不再说斑驳的词语。它们的决裂会让你不安
让你看不到我在黄昏后为你留下的
榉树的影子
你是那么喜爱它们
就如喜爱我。晚上，风吹入树林
吹过雪地、固执的蒺藜和被赞美的萱草
你借着水光，一抬头
便看到谜一般的，猎人的
眼睛

◆伏笔

来吧，木兄！把大写的人间兑在酒中
看看眼前的路，喝下去
竹叶青、桑落酒，正和这个春天勾结着
让人发热、发狂，想开花，想结果
就臣服吧！让不想说话的开口说话
让互相关心的选择背叛
让门前的山交出花草和鸟虫
让流水在日落前倾塌
多么荒唐！大笑的不该是你
我身后有墙，有走不出去的死角
你要把酒杯翻过来，要在最后一丝风哭嚎时
把我救出去
来吧，木兄！我们不停打造又抛弃的昨天
已在壶里
点一把火，你一杯我一杯
我们敬天敬地

◆在初春左侧等你

把白衬衫熨平，仔细擦干地板
给绿萝浇水的时候，我放弃了对一些正在发育的
枝条的想象
烟斗藏到一本诗集后面
清洗多次的高脚杯摆上台几，等你吹着口哨
从玫瑰色的玻璃桥走下来

春天的灯具被我打碎了
你要谅解我的慌乱。整个冬季，我都在干涸的沙床上矫正歪骨
你不来，河流从不朝向我
落满星光的教堂，早已在我体内敲响死亡之钟
你乘坐的火车，愈发古老而隐秘

快来吧！我已是空洞的夜
“心灵是个尊贵的名词，只有遇见你才能长出来。”

◆春天的酒杯

是峡谷，还是高峰
是深渊，还是圣地？天花板上撞击声越来越大
对面的女人
透明，如秋天的果实

窗子，用铁栅栏围起来
树皮钉在墙上，灯光是最无辜的。一旦落下
每个雕塑，都会成为教徒手中
沉默的羔羊

于是倾覆。于是在魅惑的液体中寻找孤独
背负阴影的男人消失了
在光秃秃的大草原，年轻的母亲故意
喊他：鹰的孩子

◆我欠你的，不止是一场告白

我以为，你是能看见我的。我没有离开，只是把自己折叠成其他的样子，
期待着被你占有。

也许是你端在唇边的酒杯，也许是你藏在枕下的信件。也许是任你摆布的棋子，
也许是整个花园里，你能看见的春天。

可是我错了。你的笑容被时光划伤，你的夜晚在逐渐失去水分，你种的花还未开满就会凋谢，
你一个人去旅行，将要踏上孤独的列车。

这多么让我心痛啊！我已在草原上建好房子。等你来踩红毯，点红烛，捡红宝石。
等你来骑马牧羊听马头琴。

过了春天，我要带你从这里出发，去东海岸看红杉林白沙滩，定居在梦中的水乡古镇。
如果冬雪突然到来，你再带我走好吗？

☆角色扮演

我是准备还乡的人
倾斜的工棚，继续留下来
被城市的风抽打
它不会愤怒，不会委屈
更不会把我从一匹老马的身体里
喊回来

☆失心疯

我每天面对的：
失去秩序的斑马线
远离轨道的绿皮车
一晃就散的脚手架
还有天车上金丝鸟一样的老女人
都说我是诗人

☆二月纪事

啤酒瓶在小酒馆吐着泡沫
影子追随风
从空巷子走出去
急着返城的人醉了
树枝上落下月亮的皮囊
我坐在暮色里
看来来往往的山
等几缕浮云侧身而过
把春天的信物
送给与我一起写诗的
那个人

☆拥挤的寂寞

房前的木槿花开了
有谁在敲门
我没有应声
我在读你写给我的信
我怕我一打开门
会有妖艳的风
吹灭一颗颗从家乡寄来的
小星星

☆沿着春天的轮廓

临近三月
花香治愈了孤独症
春雨敲开冷漠的窗子
露天剧场人影流动
草地上的泥土
和我一样
每天都是新鲜的

☆寺

这里有树
树是有悟性的
每棵树都是一个人
人是痛苦的
许多人
用肉体筑成石阶
踩着别人
超度自己
踩着自己
普度众生

☆光阴的羽毛

那么多空旷的人
都留了下来
你在哪呢
米酒在错失的时光里
被饮尽
我该怎样反复去打听
才能坦然写下
一个故事的
结局

☆对面楼的灯

允许我产生小小的幻想
一块石头正在上岸
一位苦行僧把自己的皮囊
丢进了火里

☆阳台下

一些人出生
一些人死亡
一些人去问候上帝
还有一些人
忙着用废弃的骨头
建一座
尖顶的房子

☆空宅

沙滩空了很久
沙滩上的月亮空了很久
月亮里的城堡空了很久
一个人两个人甚至更多人
像漂浮在海里的星星
具体又陌生
在回家之前
他们也空了很久

☆谛听古镇

1°
不去喝米酒
不去唱山歌
更不去逛工艺品
我们走到古巷深处
站在一扇红漆剥落的木门外
为一张模糊的寻猫启事
开始设置悬念

2°

远古的花香飘过来
你沿着石阶飞上去
看见小院那一只只蓝瓷花瓶
你不再回头
——你忘了我

3°

我们继续向前走
继续讲拼凑起来的爱情故事
在即将消失的街道上
一个青衣男子
正在把一束红玫瑰
插入门环里

4°

在巷口的墙角下
发现一只受伤的蝴蝶
她在低处颤抖
并拒绝我们对她说的一切
——无知的赞美

5°

晚风吹乱小镇里的每个人
我们抓紧彼此
并从铜镜里
走出来

◇在这里

很多年来，一些事对应着另一些事
比如爱情，和死亡
一些人，就像初春的雪一样
突然，就干干净净地
消失了

预先设定的情节，都在别人的剧目里
我只面对空白
这又仿佛很重要：让我可以
从臃肿的告别词中
抽离

然而，总会有人控诉我
风在窗外悬挂。洗过的木地板
一到夜晚
就发出吱嘎吱嘎的
声音

◇引子

如你们一样，我喜欢海
喜欢海里面的一切生长和别离

但我不是鱼儿
我在洁净又明亮的人群中散步
辨认着不同季节的风
沙滩总是我们留恋很久的舞台
把破碎的贝壳拾起来，又埋进去
很多人会一起笑
一起张开薄翅
海鸟飞过我们的头顶
我们，飞过雪的
——皮囊

◇不说夜色

此时，你是否还站在海边
看星火般的人群
消失在小城
白月光是她们留给你的
而她们不是我
我老了。坐在鱼缸一样的房子里
丢掉红色高跟鞋
吃降压的水草
书桌和果皮箱是空荡荡的
我哼着的歌是空荡荡的
长裙挂在阳台
迎着不紧不慢的风
期待被一些与你无关的事物
原谅

◇只是叙述

水草或长发，这两个词语
暗示着什么

所有的指向都与水有关，又似乎毫不相及
一些感光的碎片
在栈桥两边影影绰绰。我知道
你还爱着它们

这个春天很敏感吗？你的脸上生出细小的波纹
蔬菜和水果被你吃掉了
瓷器越来越空，却露出海一样的蓝

而我，在试着把船舷上的不安抹去
两岸灯火通明，所有叫卖着的小贩都像我们
为了活命，放弃了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