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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 赵颉2018自选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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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 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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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雪时节


这几天大雪纷飞,
晶莹的絮语说尽西湖、黄山和张家界,
江南烟云里就盛开了素色的花朵。
你说,这花开的比天大,比地阔,
这可以代表爱情吗,或者被爱情
温暖地包裹着。
——雪在北方,时而以恶名贯称,
所掩盖的故事大都不了了之。
你说,这天大的东西,已经
扎根在我的发际,扎根在我的胡须里。
我呵呵着尴尬,你是说我老而弥坚吗。
——雪飘落江南,但过不了海南,
你说,这天大的花朵搞不到签证,
这身板。南洋的名媛们多年准备的
貂皮,在檀木柜子里已守候了多年。
秘不示人的话语,可能只有简单的两句吧,
一是冷的太热,二是热的太冷。
大雪无声。


























2、 回归


我花了整整一周,
才把自己的几个器官拉回本位。
我使用了甲硝锉、台湾的烧酒、安徽的纸烟和广西的葛根花,
它们替我冲锋陷阵,我之后才流出了眼泪,才找回了感激涕零的功能。
说到底,某日,我的左牙床去龇咬脑干,
肺叶要在气管的尽头垒起墙壁,
鼻翼要悬挂厚实的防盗门。
这是蓄谋已久的,对此我无能为力。
在四个伙伴到达之后,我就开始蛰伏,
也准备了要把自己雕刻在冰块里,
顺手拽几缕已经凛冽的时光同卧。
这样,即使失败,我也能看到透明的自己。































3、 编年史


1978年我在苏北上高二,
今年我55岁。我想,当现在的我,
与1978年的我再度重逢,必然是
一种重度微笑着的欣然的和解。
“我们竭尽全力编织了近处的世界,
庄稼第一次可以自由地成长了,
榆钱也可以以干燥的身躯飘落于土地。”
世界的远处却不是这样,
牙疼仍然是我残留的病痛。
我在1978年所温习的几个英语单词,
恰恰可以形容昨天傍晚的台湾。
“一些东西行走的很快,一些小孩
每时每刻都在争先恐后地茁壮,
一些庞大的国度在西部庞大的
金矿的废墟上疯狂地倒退,或停止不前。”
我们刚刚把宽阔的道路铺平在零丁洋上,
凌波如飞,对时光的感觉不可思议。
在东海岸,我们还有一个或者几个
未了的夙愿。宛然等待月圆婵娟。





















4、  空无一人


夜里趁星光看对面的楼宇,
这时我用烟头温暖自己。
看三楼一个没有遮掩的厅堂,
灯光如同一张杳无字迹的白纸那么明亮,
厅堂这时除了白纸空无一人。
白纸上开始有电视、冰箱、书柜和绿植,
尤其那隐约的绿植开着粉色的花朵,
肯定是那种跳跃着婴孩啼哭的粉色,
厅堂除了粉色空无一人。
粉色之后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拿着刚刚洗濯的衣物,
我仅仅看见自己最想看见的套头衫,
厅堂除了套头衫空无一人。
夜半之后宽桌边围坐五人打牌,
其中三个老人,我看到这样的安详,
这样彻夜的认真,
我看见这喧闹的笑语比黑夜浓厚,
比时间稠密,
厅堂除了这样的笑语空无一人。






















5、  江边的马蹄莲


仿佛我,或者就是我,
骑一匹累瘦的马,从晋朝追逐到
这个春天的江畔。伊人的背影已经遥远
仿佛一只船,或者就是一只船。
我的脚步,就悬在贴近地面的半空,
再也无力奔腾。仿佛就是坚硬的时光,
或者就是这样的时光已经竖立起锐刺,
对于伊人,就幻化成这样的守候和等待。
——这样的植物因为系上思恋的铃铛,
仿佛是迅疾的沧桑,或者就是这样的
灵魂的洪荒。伊人伫立在
我难以企及的彼岸。江上渔火断肠。





























6、 事情的D面


谈历史太远,谈未来太近,
谈自己似是而非。
我就与你说一棵银杏树,
这么美好的金黄的落英在初冬,
是你我无法挽留的叹息。
一些逝去的人都在这辉煌的背影里,
今年我有三个哥们远去,
各有理由。
我看都城人声浮动,这层层叠叠的街巷,
堆积在一个最大的表面。我会
深入到与历史相差甚远的歌舞里,
柔软的肉体以缤纷的姿态,
作无言的告别。她仅仅以自己美丽的裸体,
给我提供了一件厚重的外衣。
我顺着一段故事走下去,
就发现是自己的前生,龌龊的岁月,
早已被变性的文字闪烁其辞。
草原属于夏季,你我却在冷冽的光线里。























7、 桃花江


我在某年某个春天某个微雨,
手扶江边结满绿苔的石壁。
这时就看见某个女人的脸颊,
轻柔地漫过来,淹没
我的整个如泥的躯体。
——在江水里,女人的美丽
是无数条灼人的鱼,我难以捕捉到一缕
具体的温暖的湿润。
我举起冷置多年的一杯酒,
如举起干燥的自己,奔向
桃花的火焰所焚煮着的
一个简单的粗陶的容器。




























8、  凤凰城

吊脚楼于水畔生长,依山而茁壮,
这里,我感到,一些不羁的灵魂在飞翔,
从古至今,土地上聚集了最强韧的湘音。
聚集了一些绝代的才子,之间
有表亲的血缘。梦萦边城的,画画的,
整理笔墨、丝绸、服饰的历史,
又把历史捅出许多细微的窟窿。
我在一个流火的七月来过这里,
来时发现才子们早已移居北京、广州,
只不过是吾辈头颅攒动的一座空城。
一支旱烟,称为土匪烟的那种,
治疗了我的深度中暑。我的热,
在这一个神圣的瞬间那么冷……
不羁的风,船所切开的水的声音,锣鼓,
远远不如一双纤细的沅衣之手,
让月色澄净宛若唐宋。
——画笔是一只鸟,是被豪放泼墨的
中西合壁的笑声。山水有自己的图腾,
像我这样痴迷于情爱的过客,
难以深入到,竹影里美丽的其中。























9、 蓝疫苗


蔚蓝,只是这些药物聚集而成的面具
在最后的住所
——草原上,雪山上,布达拉宫上
以及一些深邃的湖面
所谓深邃,这蔚蓝的东西躲藏其中
空气中负离子丰富
这些在负数标签上的东西是难能可贵的
宛然零下100度的情感
你没有任何办法让她再现热辣的柔梦
这珍贵的负数的东西
于一个蔚蓝的深坑,底部平静
但这样的山峦却少之又少了
被缺乏免疫性的一个又一个条约所掩饰
被美国人不安分的手指所拿捏
最终。高山和草原是蔚蓝的最终
难以庇护这些,密密麻麻的抗药性
我读过几个名词——以一个盛会所命名的蓝
以都城某个湖畔的地点所命名的蓝
像之后遭遇的噩梦
——长春,武汉。肯定还有别处
破碎的蓝玻璃,扎进我们的眼睛























10、绿皮火车


多想回到田野上缓慢徜徉的时光
十多年前的傍晚
从张家口回北京
这是一条拥有肺叶和汽笛的路
一条基本上还是木质的路
可以吸烟和痛快地喝酒的走廊
放肆的恋爱和不太着调的歌唱
我最怀念,却是脚步很静谧的慵懒
玫瑰的晚霞凝固在风里,漂浮在
官厅水库的水面上。我分明与一条鱼对视过
与最初的发电的风轮嘟囔片语哲学
与峡谷并肩,感觉嶙峋之中丰富的历史
我是否说的太多了
我以为自己还在这条轻轻摇曳的路上
还有大把的时间聊透居庸关和八达岭长城
之后,就断然失却了从容的青春
时间的缸里腌渍了过多的浮躁和焦虑
此乃现状。城市熙攘。
我,深潜于这样疲惫不堪的人群
仅剩仓促之爱,结果比开花还快














11、枫叶红遍香山


昨天,有10万人登香山
在寒冷里寻找什么
这时确实有艳丽的晚霞留在树叶上
留一抹凝固的叹息
10万人的聚集,落魄者竟然如此之多
这还没有包括我
我知道一些殷红的种子在灵魂里
萌发之地——嘴唇,眼底,战场,子宫
血脉在日常的时候秘不示人
最终,古老的故事悬挂在树上
某个深秋,告诉我那样凌乱的结局
选择香山。10万人被树叶睥睨,冷冽着
这样的符号,我在高中的作文里写过
写过自己并不熟悉的失恋
愚蠢到把一片树叶隐藏于日记的夹层
作为自己预留的墓碑
10万人的喧哗,已经足够了。
我始料未及,我只是感觉阳光苍白,阳光的构成里
一些鲜艳的姑娘沉淀在叶片
让阳光轰然坍塌,或勉强支撑骨骼
10万人都想要急切地亲吻这叶片
这样的灾难是我们自己精心酿造的
是我们用财富反反复复酿造的
斑斓的深处,我们的笑容凝结成霜花
把10万人针刺为庞大的流感



















12、秋雾


今晨六点
我走进富顺的雾里
远处,有一棵树木绰约,让我遐思
突然想起霾,我心底就咯噔了一下
就如看到中药铺子
会忆起膏盲之中的爱情
我确信这还是真正的雾
因为树木的吸纳里没有隐藏放浪的故事
竹林草舍犹在
少女身上的白纱尚无酒渍
“当难能可贵的藤蔓还在依偎着土地,
月光一般的匍匐,
我们并不一定都在睡梦里。”
是的,大部分的柔梦都有炊烟的朦胧
只有少数的诗人未眠
对一些坚硬的文字咬牙切齿
富顺在雾里掸水梳洗
城市,在另外的枝头开始喧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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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味大餐的呈现。容慢慢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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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完全用白描的手法铺垫,咀嚼味满意足,读来很亲切。学习老师的一组精彩,点亮学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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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 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诗作多多哈
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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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3 02:0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思绪万千,诗意纵横,表达万象,耐人寻味,欣赏佳作,祝贺诗友创作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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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24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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