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北京诗人•2018诗歌年鉴》秦时月近作八首

秦时月 · 发表于 2018-10-29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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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月近作八首

石头

去表叔家的路上
有块呲牙咧嘴的石头
因经常给我们导航
所以，它也就不那么难看了

我对爷爷说，有石头指路
以后我就可以自已来
爷爷笑得山羊胡子一颤一颤地说
“你这傻孙子，石头要是不在呢”

石头怎么可能不在呢
石头也长有腿会走路吗
后来，石头真的不在了
石头给爷爷指路去了

不老

也许是我斑白的两鬓
或许佝偻的腰背
抑或呆滞的目光
引发了你的同情与怜悯

孩子，就让我倚着栏杆吧
我还能站，力气也还没有用尽
我能读懂，你眼里倏忽而逝的怜悯
与尊重，以及脸上荡漾着的善意

尽管坐比站的确要舒服一些
但我更愿意站着，我只有用
这可怜的虚荣，来掩盖内心的荒凉
并以此证明我真的还不老

听说弟弟有可能瘫

如果那时给他找个正式工作
像牛笼头一样套住他
不让他有时间喝酒、赌博
那他可能就不是今天的样子了

如果那时给他上道金箍咒
给他找个知他疼他、爱他管他
和他不离不弃的妻子
那他的血压可能就不会高
喝酒的嗜好可能就不会有
爱赌的恶习可能就不会染

如果两年前不让他回家
即便回家，也不把老母亲交给他
让他累、让他烦，不让他
上那么长的夜班，做那么负重的活
强制他按时吃药，给他减压、减负
那他可能就不是今天的样子了

如此说来，他的今天有可能是我导演
是我，把他向苦难推了一把

靠近

我们就这样靠着
靠一辈子
何止一辈子呢
你的一辈子已经过去
我的一辈子还在路上

我们从没靠得这么近
小时候也没有
你坚硬如铁的拳头
是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一座山
只可仰视，不可近观

现在，我们终于靠在一起了
天天靠着
只不过您站在居中的位置
我还像小时候蹲在您身旁
若即若离

空椅子

那把空椅子空了好多年
母亲不坐，我也不坐
弟弟们不敢坐
空椅子坐在众椅之上
空椅子坐在堂屋中央
每日看着我们进出
我们进门时瞄他一眼
出门时再瞄他一眼
在堂屋时总要多瞄他几眼
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事
就是一种习惯
瞄一眼就会心安

母亲做操

我在书房写字时
母亲在客厅做操
做着城里人做的那种操
很多人站成一条纵队
手向后甩，再向前伸
向前伸时双手拍一下
如此反复
母亲虽然做得不那么标准
但极认真
好像要把一身的病痛甩落
我捂着嘴笑
而母亲作古正经

母亲话多

树老根多
人老话多
大家在一起时她不停地说
一人独处时她也在说
大声音说给大家听
爱听不听
小声音说给我听
妻子尖着耳听
只有她的孙子不听
不听的人总在最中心
我们都是圈外人

真身

趁你现在年龄还不大
分支还不多，儿孙也未绕膝
毛发还未长过额际
我把你牢牢记在心底
即便日后雨打沙压
经脉纵横
我也能找到你的真身
而不至于他年
站在你的开口处
徘徊发呆犯迷糊

作者简介:秦时月，本名张友琴，男，中国金融作协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选刊》《绿风》《诗林》《诗歌月刊》等。作品入选《世界现当代经典诗选》《湖北诗歌现场》《新世纪诗选》《中国当代短诗选》《中国当代亲情诗文选》《中国当代诗歌赏析》等年选和文集。并有多篇首诗歌、散文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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