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组诗）——再致我的遥远的七里棚村

东海乌石子 · 发表于 2013-12-9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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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许多年后我与春梅在菜市场相逢她低头慌乱地摆弄一些辣椒和青菜如果地下有缝肯定会钻进去她仍穿一件老式的小蓝棉袄头发随便绾在后面眼神躲闪在皱纹里一些细节暴露无遗她说七里棚早就不存在了村子里的人大都搬走了二狗子在东莞一个瓷砖厂打工十多年也无音信她还说村子里的小学也并掉了连房子也拆了只剩下门前那条干枯了的幸福河她还说到我们共用的那张小课桌说起用小刀刻的三八线我怎样在三八线上涂墨汁有一回还在她的书包里放了一只小臭虫她说起了张老师那时最喜欢张老师的课了每一次提问都要第一个举起手后来不念了张老师还几次跑到家里来甚至还撵到田里找父亲她说张老师是前年春天走的可怜教了一辈子书至死还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老民师最困难的时候还到工地上做小工走的前几天她去看过张老师还能叫出好多人的名字尤其记得那一年下大雪要不是发现得早那泥巴墙要砸倒班里的好多学生我们没有说后来的事后来的事被有意无意地省略了她只说两个儿子都大了讨媳妇要花好多的钱她问我还好吗我们看到一只麻雀飞到电线杆上接着又飞来一只交头接耳不一会又飞走了阳光正从高处将我们的影子不断缩小好像要把我们重新缩小到那些遥远的时光里。《我拿什么拯救你》春梅，我们都回不去了七里棚已经不在了那个小学校也不在了我们的童年也不在了我们都老了金盆湖也老了那湖里的菱角也老了地里的油菜花也老了棉花也老了稻子也老了麦子也老了蛙声也老了那树上的蝉声和树也一起老了那些茅草屋那些泥巴路那些牛棚那些稻场那些猪呀鸡呀猫呀狗呀那些菜园那些豆角茄子白菜瓜果都老了只是我拿什么拯救你呀春梅，这一生就算了吧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投胎到七里棚即使有再多的苦难也要回到这里我们不仅仅要青梅竹马还要生儿育女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到老而这一生，春梅请原谅我无法拯救你。 138193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