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D的情感冲浪》（下部）

陈诗雨

《老D的情感冲浪》（下部）

1.

到海州文学院演讲过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
    在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我旁若无人地将身体深陷在破沙发里，把两条腿交叉着搭在茶几上，情不自禁地嘿起来……

想着那天那些诗弟诗妹们无比崇拜无比爱戴还无比敬仰的眼神，本大诗人竟幸福得流下了眼泪。看着放在墙角的那两捆野狼啤酒，

学院诗社社长林标先生的话萦绕在耳旁：

D老师，我知道您除了好诗还好这一口，这是我们白豆芽诗社五十六个成员的一点小意思，您无论如何得笑纳……常言道礼轻情意重一颗瓜子敬人心……话说当年李太白长安城小酒无醉谢少年……郑板桥青竹一枝说糊涂……诗言无忌乃诗人本色……贫诗富酒酒当歌

歌罢春柳唱秋月……等等等等。

要不是本大诗人自知之明地用左手将其后边的话赶紧给挡进他的肚里，那小子还不为本大诗人整出俩小时评书来？!……唉，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在物欲横流求古铜切切时今尚有如此礼膜诗歌念古

风朗朗之人.林标先生乃真性情中人也!

噢对了，那天讲课当间儿突然接到温柔小姐从国外打来的电话，说她暂时不能回来了。没想到啊，本大诗人这几天光顾着兴奋竟然忘记了痛苦!也好，有本事你就陪那洋老头儿过半辈子——等你半老徐娘了再找你亲爱的成然然后看我不让你独自流泪天明!哼，本大诗人偏不痛苦就不痛苦!我擦着眼泪的同时蒙胧间似乎看到了诗人的那种不为情累的铮铮风骨! 我刚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又没有商量地冒出她的影子来。我愤怒地站起身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又点上一支烟后却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天课堂上不请自来的自己的那位漂亮顶头上司寻梦副总经理。别说，那天她的眼神里除了有其他诗弟诗妹们的“三个无比”的色彩之外，还夹杂着一种其他诗弟诗妹们眼神里所没有的一种光亮，那叫什么来着？春光无限？NO，典型的秋波暗渡嘛……想此，本大诗人竟吓了一跳!老D呀老D，什么人你是？她可是您的上司，知道不？子曰上昧之下礼德之行下犯于上无纠其过也!愚蠢之想法!
    我吐了两口烟后又脑筋急转弯似地想起英超联赛中教练和替补队员的关系，进而又想到了温柔，最后又将思维锁定在寻梦身上。我啪地一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樊斯仁这小子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本大官人面前：成经理，您牙疼？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儿：我心疼!
    这小子见逢儿插针地拍起本大官人马屁来：经理，听小A说您这些日子尽顾着攻关了，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哦!要不我去联系您做个CT？上次我陪咱们公司娄眯眯检查胎位时，认识了一个护士女孩，叫什么来着…
    行了行了你烦不烦!我将烟蒂扔在他的脚下，说罢，什么事儿？
他小心翼翼地说：寻总让我告诉您带上公司公关年度规划报告随她到省城出差。
    我坐到沙发上哼了一声说：知道了。哎樊斯仁呀，听牛万通说，和娄眯眯一样你最近可是知道学习了？
     我在学法律，您笑什么？真的，您别不信!而且我还特关心国际大事。他咽了一下口水说：
     噢对了，萨达姆逮住了!
    我心头一惊但还是老谋深算的口气：这个昨晚上我听安南说了。
    安南是谁？他一脸迷惑。
   我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小子就知道关心女孩子坐月子，安南都不知道是谁!他是…
    噢经理，我想起来，安南是我们海州市委的秘书长!他挠着脑袋又加了一句：我说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新闻上见过。
    我哈哈大笑起来：他最近调联合国了!
    2.

寻梦的座车正停在办公楼门口。新换的车牌号格外醒目：D20520。
    坐进去才发现寻梦在驾驶位置上坐着。
    我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明知故问：不带司机了？就咱俩？
    不行吗？她说着发动了车。
    正在楼前晃悠的牛万通的大脑袋突然出现在车窗：咦？成经理要到哪里呀？
    省城出差。我一边把包往后座上放一边回答。
    他说：您这待遇可不低呀？寻总亲自为您服务。寻总您为公司再怎么着节约费用也不能这样呀!这后勤部是怎么安排的？赶明儿…
    寻梦不客气地冲他说：你能不能少说点儿？
    牛万通的话一点儿都没少：哎我说成经理，麻烦您到省城给我捎10斤牛鞭牌酱油那儿一斤比咱们海州便宜三毛钱一桶能省我一条烟这叫会过日子等你结婚你就知道了我取桶去!

……
    看着牛万通的背影寻梦将车一溜烟地开出了大门。
    我掏出一支烟刚准备点上，又将它放进了烟盒。
    寻梦踩着油门看了我一下说：没事儿，抽吧。有时候我挺喜欢香烟的。
    比如今天？我笑着掏出一支香烟点着，故意递给她，也来一支？
    没想到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很熟练地吸了一口说：别传出去好吗？
    你吸烟的样子真好看。我眼瞅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一不小心就真心实意还光明正大地棒了她一句。
    是吗？她熟练地左打了一下方向似乎开玩笑地说，这话我爱听。
她说罢竟自个儿笑了起来。
    她的笑让我一身的轻松。我说：寻总，我这个人喜欢开玩笑的，你别见怪。
    她默笑无语地踩了一下刹车。
    看着车前方弯弯曲曲的柏油路面，心想为何不借此十年不遇的一次机会捌着弯地实实在在地拍溜一下旁边的这位美人领导？说不定她凤容一悦出差一回来本人就成了副总经理了呢。于是本大官人用双手搓了搓凌角分明的面部调整好情绪半开玩笑地说：寻总，我听说当领导的都喜欢人捧，漂亮动人的女领导也不例外，是吗？
    也许是吧。她嬉笑嘻着问：想钻研捧学？
    想练。哈哈…我说着大笑起来。
    那就练吧!她笑着看了我一眼，这儿除了本总经理再无其他人能听见。
    我一本正经地捧起她来：
    自从您寻总经理走马上任以来，公司效益同比上升了29.78%，一举扭转了连续六年亏损的局面。这些我不想说。
    但你已经说了。她目视前方喃喃道。
    自从您寻总经理走马上任以来，公司员工薪水同比上升了48.68%，得到了全体员工的交口称赞，本人也不例外-----这些我也不想说。
    但你还是说了。快说你想说的!她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将车窗玻璃调上去后看了本人一眼，似乎在命令我。
    她的眼光好温柔。我在心里感叹道。我继续侃侃而谈：我想说的是，据人事部任部长调查后发现，自从您来本公司后，本公司99%以上的男职员缺勤率降到了1%以下；喜欢打扮的女职员较上年度上升了29个百分点——基本上和效益增长率同步。难怪今年以来胡侃总经理在不同场合不同地点不同时间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才貌双全是搞好公司双盈的重要武器；难怪牛万通老先生在一篇通讯报道中说海州市某某文化有限公司的对外形象有了明显的改变，据说这得益于该公司的一位漂亮美丽而且动人的女副总经理正确领导和其属下的一位公关经理的不懈努力。咳总算汇报完了。寻总，别说这捧人还是个力气活挺费体力气活。
    她哈哈大笑着将车停到了路边。她注视着正在擦汗的我说：别逗了，走，下去休息休息。
    已是春暖花开季节，崇山峻岭之间就像是用鲜绿的颜料浸透了似的，路右边一树一树的桃花把这片绿色的世界打扮得更加婀娜多姿。此时此景在我的眼里是如此的难得!莫非桃花运再我而来？我不禁扭头看了一眼正以同样目光看着我的寻梦：一身都市女孩最喜欢穿的牛仔服，飘逸的长发在春风里舞蹈成金红色的火鸟。就此刻她一点都不像领导。

寻梦转过头望着桃林似乎在问那些粉花：大诗人一定在构思一首新诗吧？哎成然，你还欠我首诗呢，现在献给我？
     我说：寻总，别说这会儿我还真想写首诗呢。本大诗人张口就来!您听好了——此问青木芳几许，刻意开合总有期。寻花迷痴却春风，梦香扶心正此时。美无牡丹一枚叶，丽有桃树十片林。诱华催我取两枝，人到痴时语亦真!
    正当本大诗人摇头晃脑忘乎所以地吟花弄春之时，却猛然发现寻梦女士正十分认真地注视着我。我一时间几乎不知所措!她一定听出这首的弦外之音。
    成然，你写得真好……尤其是……每句首的第一个字。她半开玩笑地说，成经理，您捧女领导的技术可谓到了炉火纯青!不过我爱听!对了，你那天在海州文学院的课讲得真好!我得叫你老师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必烫了……

重新坐回到车上后，我们之间突然沉默着静坐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我望着车窗外绿意如诗的风景，我的心一会儿跑到了远在异国他乡的温柔小姐的身上，一会儿跑到了近在咫尺的寻梦的身上，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英超联赛的绿荫场上……
    成然，听说你爱的那个大美人儿不回来了？寻梦突然问道。
    噢，也许…可能…我莫棱两可地吱唔着。
    寻梦看着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温柔该下场了…噢不。我赶紧闭上眼睛纠正自己：
    我在想…替补队员……

文也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