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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年鱼 于 2013-9-10 08:37 编辑
《像一枚果实》
在空旷的黄土高原上,一棵柿子树,在让人仰望的高度,气息微黄。 一个深夜,我怀想这一场景,泅潜于纵横的秋意,握紧这成熟的美丽。 永远珍藏于心的独家记忆。 祖母站在土房前,撩起大袄襟,浑浊的泪若干年后还在我的手心里湿润。那裹起的小脚呵,仿佛是黄土路上不朽的花朵,经年给予我簇新的思念。 就这样,她望过了平原,望过了高山,望惯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在土地里流汗,望断了一条通往山外的路。我,走失在城市迷宫里,青涩如斯,满腹惆怅。 而当我沿着熟悉的道路往回走,家乡就像一座极致的宫殿。我不是王后,没有皇冠。我不是公主,不喜绫罗绸缎。但有这灼目的果实招摇,这伸手可摘的秋天,我丰盈饱满的内心,就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富足。 我描金田野的交椅,接过父辈的镰刀,脸上,溢出幸福的光芒。 老祖母走了,带着她对孙女的期盼,她不知道,如今,我就像她,守在这旷野上,看满树的甜蜜,被阳光浸泡。 我,或者,还有另一个人,定格在这小面积的地图上,灌下一坛烈酒。我们唱歌,用动人的语句,沾满了青草味儿苹果味儿的音节,还有山药蛋蛋,祖母的草药······我们歌唱,像完美的初恋。 在向右数的第四棵树上,我还要系上一根红丝带,那是祖母站立的地方。 而我,就像一枚端坐在枝头的果实,和她一起,听寺院里的钟声,在风中飘荡,飘荡······
《我亲爱的平原》
我的平原,是树木的平原,是芳香的平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的平原,是打马百里不催鞭的平原,是写意的,暖色的,可以听到娇嫩喘息的平原。 在秋天,沐浴在阳光下,人的脸蛋都像镀了金,在落叶上漫步,一地灼热的诱惑。 我在你的水色黄昏里降生,在你土地的分蘖枝蔓上占据一席,在你完好的省略号里,我偷偷伸着懒腰。 我摘取早晨的黄花,蒸,煮,晒。我收回沉甸甸的麦穗,捶,打,磨。我在一丛青竹下,学会拼音。我被一群蚂蚁领着,游离八百里外。 我亲爱的大平原,我无数次低头,无数次梦回,就是不愿意看你的皱纹加深,不愿意看你在石头上,咳杜鹃的血,为了独守某个人的诗歌,紧攥着誓言和你博大的慈悲,丝丝入扣。 我只要你温柔的臂弯,靠近我,温暖我。用你的眼睛触摸我疼痛的内心,你如棉的脚步到达我的窗前,伴着我异乡的梦。我多么幸福。 只有你懂我。 似乎有什么还不愿离去,我钟爱的一切还源源不断盛开,我的手微颤,面颊酡红。 我折下你枯黄的茎,别在我的草帽上,成为你秋天里耀眼的一部分。 很多鸟正在筑巢。 我问候平原的声音很轻很轻,像耳语的那种。 我拥抱它的时候也很轻很轻,像第一场春雨,润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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