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短诗9首

养心兰 · 发表于 2015-12-27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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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养心兰于 2017-5-3 15:47 编辑

《低矮的故乡》

与日渐拔高的城市相比
我的故乡是低矮的

房屋矮于树木，锄头
矮于庄稼，鸟鸣矮于云朵
牛羊矮于青草

白底子布鞋，矮于
脚步，大叶茶的粗碗
矮于厚厚的黄土

秋天的故乡
红薯藤蔓把绿在低处肆意铺张
奔跑在童年抓蝴蝶的我
有着田旋花一样的
小欢喜

《山药兄弟》

同事送了一包自家种的山药
淘洗时发现它们更像一株株
仙人掌，那么多的手指
我掰一下，就咔嚓一声
掰一下，就咔嚓一声
我把它们都通通去皮蒸了
分了几次才吃完，就连最小的
小拇指也没舍得扔掉
在我错综复杂的王国里
我想，它们也许会在某个拐角处
突然重逢

《左手握着右手》

不说爱很久了
夜静得渗出了水
想那杏花开时你我无忧如蝶
透明的翅，粉的蕊

铃铛草把花开到了天上
你有青草的身躯和气息
天地眩晕
笑声差点把太阳摇落

多久没有那样笑了
多久没有说爱了
左手握着右手，在黑暗中
就像一根潮湿的柴握着
另一根潮湿的柴

《在冬天》

常常喜欢站在阳台上
与屋后落光叶子的老榆树对视
试图从它的眼中读懂点什么

有时一只斑鸠也会加入其中
它把自己搁在树枝上
石头一样

这总让我想起
每到冬天就眯在墙根晒太阳的
三爷爷

我觉得他们是一道的
越是不说话，就越迷人
就像一座空寂很久的老寺院

《转山》

我的山被我搞丢了
眼前的山是山里大哥的山

为了转山
我一大早就来攀亲

袖风下接过药锄
脚印里接过鞋子

希望我能逅遇
黄芩、连翘、柴胡、远志
这些童年的药仙子

如若不能
一把有着母亲味道的
荆芥穗也行

《石头开花》

没有人知道
石头是如何开花的
但是它确实开了

金灿灿的
那么多拥在一起的
小耳朵

这得多少年啊
才能听到的
话

《风》

风是有惯性的
风起不由风

风过之处
山静立，树摇摆，草弯腰
纸片旋转

风止于南墙
风没了自己

尘埃落定
一轮红日普照大地

《冬至，无法喊出的冷》

冬至无雪
亦无风
天空被压倒在地

灰蒙中我看不见你
也觅不到他
无法突围，冷

一把尖刀
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
谁，动了我的面包?

《周日》

这一天
我习惯把黑的洗白
把白的染黑
把繁杂的堆积清空
又对空注入灵魂
在一间陋室里
像与空空的四壁上
跑着的光抗争
更像是和自己抗争
很多年了
我从来没抱有
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