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原创】医院杂感（组诗）

冀南赏诗

【诗歌原创】医院杂感（组诗）

/冀南赏诗

交费大厅

高贵与贫贱在这里独显公平

这个人生的收费站

几乎没有人可以绕道而过

手执单子的人各怀心事

来往穿梭，如热锅上的蚂蚁

斤斤计较的日常开支

此时已无足轻重

半生积蓄，毫不犹豫地奉上

而且迫不及待

来不及考量是对生命的尊重

还是来自内心莫名的恐惧

或许只是一种人性的本能

此时凸显奢侈和大度

第一病室

第一病室，几位耄耋老人

有的不时呻吟几声

有的嘴里念念叨叨

有的看着吊瓶，神情木然

这些渐渐枯萎的花朵

被岁月夺去了秋水与丰润

她们闭上眼睛的时候

羊角辫，蝴蝶结，绿军装

还会不会从记忆中一滑而过

如今，一辈子都叫不出名字的液体

在给她们输入恐怕是最后的生机

她们在这里无奈地进行爱的收获

这些意外的药物一滴一滴落下

缓慢地检验着一种果实的成色

她们要么心如明镜

要么已无从计较

另一个世界

去到母亲的病房

要穿过三个护士站

不喜欢这里的走廊

像医生拟定的住院日期

长得让人似乎走不到头

不喜欢这里的灯光

从白天亮到深夜

太阳和月亮一并省略了

不喜欢这里的空气

压抑得无法舒一口长气

不喜欢病室里的温度

热燥得没有一点冬天的寒气儿

不喜欢这里的窗口

向外望去，飘舞的雪花

怎么想象也不浪漫

尤其晚上，看着远处近处

一扇扇色调不一的灯光

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让人心生眷恋

垂垂暮年

脸色惨白，瘦弱得叫人不忍多看

她睁眼看看吊瓶，然后又闭上

女儿一直提醒她不要睡去

她几乎成了一个睡颠倒的孩子

提及她的张北林场

她的邻居，她曾经的青春时光

老人偶尔说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该是多么深刻的记忆

多数时候她都摇摇头

岁月从她身上带走了太多的东西

或许她唯一清楚的，就是

她咀嚼的食物，再也无法细细嚼碎和咽下

她一直无意识地从嘴里向外掏

你把整个世界给她

她都无心多看一眼

2015.11.26凌晨

巴芒

垂垂暮年有深深打动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