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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遂忆起
文/黑多 月光下平放你白色的躯体 逝去的日子如水一般宁静 童年里听的那些故事 拥挤在花园里 当夜色降临，我还坐在台阶上听 赤裸的树倒映在河流里 目光洗去陈旧的阴影 一轮圆月，鸟儿飞还的雪白岛屿 月光是瓢泼浪头，打湿每一盏敞开的窗棂 我还坐在岸上，等一叶芦筏 中药味弥漫了多年 掩不住地下的亲人 在月光下独自喊疼 苹果瓣 摸不透你的质地如何 绵软的细沙含蓄金子 还是屈服于牙齿下咔嚓脆薄的响声 蝴蝶吸吮花蜜 新鲜的味道停留在唇边 白色瓷盘在紫罗兰台布中央 康乃馨百合彼此依偎着 走到窗前，我抓不住一阵风吹灭银烛 远处的房子灰蒙蒙的 教堂顶上落着几只白鸽 切开的苹果 几瓣心开始爬满绣色 餐刀 立在 旁边 脸上的寒光是种妥协 稻草人 稻草人的身躯在风中异常单薄 零乱的头发也失去了帽檐的遮挡 两只蚂蚱，在肩膀上准备起跳 目标是金色的谷粒，阡陌上长的青草 河道的轨迹固执不改 激越的水流冲刷顽石 十字形的稻草人，立在四季的旷野 面对苍生的祷告佝偻起松散的身躯 救赎枯坐的生命，借两颗孤星为眸 风中，身体里看不见的水不断被抽干 蝈蝈的呼唤作了虔诚的笑声 男 女 带着孩子的女人 高佻的身材 白皙的肌肤 脸蛋动人 她还是女孩的时候 无数的男人 双手交叉抱头 放出狸猫的眼神 孱弱，白日里漫不经心 为揽她入怀 夜里却暗自思忖。 年轻女人禁止他不谙世事的手接过 陌生人的食品 孩子便哭闹 像飒飒的秋风吹过 我心里始终无比隐忧 所有的男人会不会 不惜牙关松动 灵魂匍匐 会在她们转身的时刻 沦陷为一只猛虎 给予致命的一击 与石榴书 谁会用心看看 面对大口肆意得出吞吐 餐后悬挂于唇边的米粒 有多么孤寂无援 凉风渐起的院子里 我搬出藤椅拾掇秋天 真没想到 黄烟牙上还有钙质 还有宝红色的汁液溢出 真没想到 院子里竟满是压榨的快意 现在，满天星辰都种在荒原之上 精致的饕餮者 才不会放走一粒米 和秋天 覆盖 乌鸫鸟东飞…… 合唱队男女的歌声推开巢穴 新的彼岸，重长的森林 一只筏子在它锐利的边缘停息 大理石柱上犬兽的啃咬 绚烂的光斑，歌声波纹的细微振动 一如亘久的诗中 沉默不语的深奥词语 背诵生活的章句需一一重复 热切阻挡年老暮垂 我警惕歌声，忘记不了被布匹迷住 强棉药杀死的野人(1) 白色殓衣通向哪里？ 白色长袍覆盖大地昨日的雪痕 注：(1)出自瑞典诗人哈里.马丁松《棉花》。 秋分 我不确信一朵云落下雨滴，是否就淌尽了泪水 秋分，丈量楼群间光线的长短 树叶虽青却面容憔悴，暗黄将从体内突围 我们与寒冬只差一指的距离 中间是绵密的脚步声，无数黄叶悬垂不喊疼和悲 二十年来，一张白纸被反复折叠、碾压、捶打 揉成团，上面零星的文字有坚硬的性格 困顿的午后，多少场雨在寂寞后诞生 终结是最好的回答 而另有，一切不该发生的事还在继续发声 比如南迁的候鸟驱赶那片孤云 无米之炊 今日读尽几本书 脖子僵硬 隐隐作痛 无米的家中，弹尽粮绝的馋虫只得 哼唱秋歌 耸耸肩膀，垮塌的手上遍布断绝的河流 又有一只蝴蝶在霞光前飞翔 乡村的美，都在土地上舒张 田埂上蹦跳的，野菊花一般的少女 屋檐间翩跹的灰雀，口衔青涩的谷粒 薄暮冥冥透漏着隐忧 紫砂壶温热，淌出花朵一朵朵开 填补无米之炊的苦闷 馋虫在饥饿的腹中呜咽 莫要悲伤 提盏马灯就可寻那久远的故事 摇曳的火光里也有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回乡 又是一个寒冬 自城市奔赴故乡 早春的小草挨到 现在已尽数枯黄 现在山路应该覆雪 村庄皆白 夜幕的中央 我的孩子 在家中沉睡 我的父母 捧着一年级的课本 在回乡的车上 人群互相拥挤着 妻子靠着我的肩膀 远山泛起了点点青色 卖花辞 今晨，卖花辞又唱响了 不在荡漾绿意的古巷 和杏花春雨的江南 更不在塞北的秋风 冬阳的飞雪里 她不甘心做唐诗宋词的遗孀 一场夜雨，空落落的世界 缺葬花的人 行走在外乡的城市 街道陌生，路人之间频频点头 你笔直的出门，笔直的生活 平静的微笑如湖水暗藏巨大的秘密 唯独太阳与十五的月光与你亲近 种花，等花结种 等时光破碎，滴漏一地的卖花辞 稀粥 我深谙实用的生活美学 比如清晨沐浴、洗脸 我总是轻轻爱抚自己细小的身体 像荡舟在平静的湖面 像归家的路上悉心撷取一支春花 比如翻阅食谱、品茶 在厨房消遣大半个下午 看热水翻滚，米香飘进邻居的家 欣赏一碗稀粥醺暖味蕾口腔 抖擞彻夜的寒冷 天空是一片浅色的水域 天空是一片浅色的水域 充盈水的眼睛深爱它的端倪 神沐浴在河流里 它不是河流的一支 神及神的子孙沐浴在湖滨 它也不属于湖泊的方域 不是蔚蓝的大海 不是地底甘泉汇集的清渠 这片浅色的水域 鱼虾探脑，在心底乱撞 用意念摘除蓼草 生命有一顷 一顷 荒芜 铜钱草，又长了一寸 铜钱草，又长了一寸 饱涨的耳朵倾听着岁月声音 光滑的表面铺满诗意的歌曲 一条小路，通向湖边的秘境 我知道低处的洼地 满是它的近邻 铜钱草，又长了一寸 冬日的温室里 囚禁死亡的面壁 它与绿萝交谈身世 提起自己的别名 铜钱草，又长了一寸 每一个毛孔辨别无穷的黑夜与黎明 它说：星星尽数归巢 月亮像鸟窝，安放自己。 那夜，它在我的床头酣睡 我听到它梦中的呓语： “来，快来，闯入家中的 亲爱的小蚂蚁 我这开有一片浓阴！” 落枣 并不连绵的群山，并不真实 大地握紧拳头向长空猛的一击 手掌落下来就成了群山。 满山的树当有人朝着林涧呼喊 就选择坚挺、冷酷，铁青着脸 抑或优雅，梦幻般浑身一颤。 秋风才起，晴朗的白日里 她是你鼻尖酣睡的波纹，孩提时翻越围墙 踩塌的碎石惊起此起彼伏的犬吠 点点、阿黄、西西，还有你猜不到的朋友的乳名 都朝你奔来 塞满绿枣叶的山脚人家，也有小小的 灯笼泛着红晕，照亮很多人敏感而细嫩的内心。 脱离树枝就意味着自由？沉醉在大地的怀里 也是不可抹去的委屈 青砖平滑的表面不是温柔乡，积血还未散去 关节处磕碰的淤青无人拾起 我把镜头上移，一片过境的巨云笼盖香山 遍野树叶寻情郎不遇，未曾害羞 下山的路上两侧街道向晚，招摇过市的花猫 最终顺着垂落藤蔓的院墙消逝 我怀念落枣 爷爷捧出的箩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秋天的那一边我无从知晓。 2015.9.25 记游京西香山 错过 大地的发丝直垂到海边 荒芜已久的沙滩竭力不被大风吹散 有灰尘找我，隔着迷蒙的烟雾 有树枝低垂遮挡我摘取带刺的玫瑰 走出小门 后街飘雨，浥遍清晨 一群爱幻想的鸽子 在城市的上空的夜里 一群爱幻想的鸽子遭遇 一阵黑荡荡的雁群 白色还不至于是投降的旗帜 它们只是在风中颤栗 互相低语 头鸽说 它们要在抵达冬天之前 飞往森林 珍藏食物和爱情 黑荡荡的雁群 只想于隔墙的花事中得到刺激 一群爱幻想的鸽子飞来 一群爱幻想的鸽子飞来 雪乡 雪铺满道路，这儿，太纯洁了 撩开乡村酒垆飞动的酒帘 一个人要漫步多久才可回返家中 昨日的光阴灿然东去，今日的生活穷追不舍 酒瓶被遗落在冬日荒野，推倒、扶正 颠扑不破 风雨吹打有不同的声响 静极的雪乡，永远在嘘叹 晶莹的瞳孔是星辰和月影 把头转向你我，泛起一个会心的笑容 凭窗而望 握紧自己的手 旅途中唯一的伴侣伫立身旁 静静不说话 遥远一些，横亘无人居住的屋所 此时偶尔飘出的几声蝉鸣和晾晒的 衬衣把我拉回一趟人间 山头古塔在视觉里消瘦 把唐诗重写涂抹上夕阳 火车行进，倘若失去重量 便是一朵飘出天外的云 有一天你碰到一个人 他提醒你 说你乡音未改 车厢里播放秦腔 是你的前半生 堂燕
远山是天设的屏障，挡住驼铃，也让燕子低飞
而初秋的田间，青黄有别。
自然的更年期，脚步轻浅。
初秋，老屋堂檐的水滴打座，相互催眠 我茫然四顾，心底升起没有鱼群的大海 筑在我胸口的泥窝，又将飞出密密匝匝的经文 在轮回的下一个春天，在今年温馨的雪夜 晨起 洗脸水松软，散发着春芽味道 桌子上瓷质神像面容丰满 晨起的我，像一个智慧的园丁 拾掇因昨夜的困顿 年轻而零乱的物品 白色的纸张归于平静 阳光飞旋如蝴蝶 萦绕进空气 心里种植的盆栽，不闻花香 合拢碎瓣 周末步伐迟缓的目光 尝试读懂石榴 它的硕大等待解剥 窗外临街，是一片嘈杂的早市 像有人择取菜叶，我选择挑拣笑声 七夕，与人间温一壶小酒
去年
在杭州
灵隐寺 我供养起一盏海灯
一年来，我为愿望打拼，自求多福。
不生烟火
睡的安稳
偶尔的我写诗
今夜是七夕
回想昔日零散的文字 心帆拂动，船头承载平静的港湾
你是面颊娇嫩
你是星眸温柔
你是人间烟火里的一首歌
七夕，有人把攒了一年的话对爱人说
口若悬河
有人，与人间温一壶小酒
在佛前坐化成空。 老寒腿 隔着墙我听到喘息声和 祖母房间里昏黄的灯光 感叹土木结构的屋子 含不住岁月的几声干咳 去年躺在病床上的祖母 被医生替换下一截股骨 之后，她外出散步 每迈一步都显得僵硬 于是她遂很少出门 她怕别人说她老来还不从容 还有弯不下腰，穿袜便是难事 之后，祖父为她打水洗脚 折叠衣物，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转圈圈 去年，大雪封山 忆起父亲曾说小时候 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时，祖母能肩扛百斤重担 背起一箩筐玉米很轻松 替祖父放牛，嘹亮嗓音传几里地远 如今，祖母拖着老寒腿 依旧在行走 家族长寿的基因，是我们心底里 一颗定心丸摇摇欲坠 每当天空飘来雨 飘来雪 飘来阳光 我便天真的以为 老寒腿也会随之飘走 稻谷抽穗是另一个季节 火车行进的声音还在耳边絮聒
头脑中的意念却把我引向一片沼泽
时间的荒冢囊括八百里，北方的神困倦
成群结队的蛙偃旗息鼓
农夫老矣，不急不慢走出日光
远行人的一剂强心针，是树冠下挺立的阴凉
我不知。在田野间对话
是否惊扰了溪水的流动，稻谷的成熟
无垠的落叶，被内心飕飕的风席卷
大地，像一段充满修饰错误的词语
我将滂沱的思想收回，重复善意的败笔
我不知。稻谷的成熟，是否伴着蜻蜓的低飞
我还得走完我的路
把皮囊贴近季节的青铜
对着这片田野忏悔
把奔驰的火车埋进时光的朝廷
一面面的镜子相继打开
一团乱麻拧成股绳拉扯住季节背后的虚空
我知道，唯有燃着火的铁可以解救这北方的神
这抽穗的稻谷。业已掏出自己珍藏的春天
虎
水蓝色钢琴声流出，草根在轻薄的泥土上飘浮
从手术台逃离的手术刀，切割没有鸟鸣的山谷
空谷悠远，溪石边拱出幽兰
木屑、年轮、湿润……最小的基因覆盖
不能用双脚丈量的山头
那山头有虎，我不敢对你说
一只是你的爱人，头似蜀葵，无数的圆毛通向金黄
当雄鹰披风而过，利爪划破赭石
你回头看她，一只灰溜溜的麻雀。像极了尘土
一直以来，没有人道破天下的山头所共有的痼弊
从夜里醒来，一只只虎砸落枕头
有的咆哮几声、有的咳嗽几首，生活中的陶瓷与木器
在骨髓里径自葱茏
你掩面睡去，像另一个山头静卧的虎
回忆冬天
花、紫红色
逐级坠落，寂寞的雪花开在窗台
一个透明的世界最接近内心
走出地铁，几个站间的寒喧还暖着
日日经过的路口，卖花的老人转身踏进
下一个季节
街道漫溯着城市的历史
麻雀离巢询问我的来处 给小璇 硬板凳，软沙发，庸懒的身体行驶在 下午时间的涡漩 孩提时的事情让你振振有词，浮想联翩 口腭里散发温柔的言语 仿佛有颜色 仿佛轻盈像雪 每一个问题都不着急解答 我是面鼓，放大你眼神的嚎叫 雾气在不远的将来 生活的烟斗 屋外，我们与之抗争的东西 虎视眈眈 河流上的我们 一尘不染又无比辽阔 清晨，一朵素莲如灯盏 女儿是水做的 男人是泥做的 一朵素莲，不是泥做的，也不是水做的 她，身子潜进泥底，脸颊浮出水面 独遺人间以琴弦之声，蜻蜓点亮的灯盏 如鱼的游弋 雨后 华灯初上，朝着庄严的落日 天空正越来越黑，爱的人水獭的身体静默如洗 她来自何处？是一首沐浴时关乎天恩的诗 还是我昔日开始思考的淡漠和仁慈 秋天的十四行，环环相扣 开裂荚果种子形状神似春天 每个人家中的花园都长着可观赏的植物 打篱蔓旁走过的人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淡淡的音乐中，破碎之物意味着死亡？ 这雨后的阳光直射落地窗 审视自己的脸和镜子上的微瑕 众神托住每一个等待盛开的人 哄人间的玩具进入梦乡 黑色咖啡冒完热气显得多么徒劳 巨石从山顶往下滚，王国、沼泽、昨日残留的火 舔噬你的影子消失在风中 天空，把你搂入它的怀抱 我惊诧一个闪电，在雨后又开始诞生 深入一片林子深处(组诗) ——留给故乡
深入一片林子深处，眼及之处皆是陌生
铁锈接着锈钝，把脚步放慢再放轻
云雾如梯，不知不觉行至山腰
林中声音窸窣作响，鸟鸣啄破绿的心脏
林子深处，视线随开阔地铺平 昔日庙基已成土路，山门前的焚香台 似乎，只要有人来就开始唱响佛音 怀着忧愁，深入一片林子深处 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在记录雨露、蝉鸣 漫天的风雪 世间的遗址都不会亘古绝立，一片林子终会消失 桌面上对饮的人，不说话，不皱眉。 这些年，喝醉的杯中酒都是那顷春水 村 月光沿着沟渠踱着步子，绵延着这座村庄的古老 月光比南湖上的石桥更寒冷 将脚印遗落在湖畔，你就可以听到鱼儿吐出汽包 江南的雨，染绿柳叶吹奏歌声 在茶楼上坐下，梳理头发像梳理羽毛 在古巷里徘徊，不撑油纸伞 被江南的雨打湿，是前世修得圆满的福 杯中的清茶慢慢变少 马头墙上的蒿草横溢斜出 深宅大院，把很多细节隐遁进时光 粉墙黛瓦、流水淙淙已生长进骨骼 古朴而深刻的美学装点门楣 徽州女子，一辈子只嫁一个情郎 花格窗里亮起的青油灯 夜夜点滴到天明 马头墙上的月亮 爬山虎伸展的青藤，在瓦檐上径自走去 时光细碎，葡萄架下独自整衣梳妆 打开一座院落，叩响厚重的门环 每一进每一出……积攒百年的灰尘憩落肩头 今夜的月光分外明朗 无数条小路都可以通向月沼 通向南湖 湿润的青石板像涂满腊质 沼水里的溪鱼清醒的传达着村庄的梦呓 南塘的中央硕大的莲花坐化在荷叶之中 历史的骨节密不透风 马头墙，唯有信仰可攀上 徽州人，举头三尺有月光 车过景德镇 车过景德镇，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目的地直指故乡，一心想着归程 在人世间行走，我已渐失瓷的釉质 做一个痴心的工匠面朝大山 采挖高龄土，酒醉后开窑 火光冲天里，这么多年好东西都埋在了地下 是成是败，又何需多言 在乡下 在乡下，太阳总是起得很早 听那公鸡打鸣拂去月亮 看那光从四方天井溜进厅堂 每一个乡下，仿佛都存有我们的一些念想 春天的报春花开了，杂草开始疯长 归来的游子，会选最熟悉的路回家 一座村庄，永远被河流环绕 四周是静默的水田 乡民们，挽起裤腿插秧，高举 镰刀收割夕阳 我回到故乡，乡下的村庄 母亲的啼哭，父亲的欢笑 都带有一股稻米气息 这么多年，他们比太阳起得还早 其实乡下，并非是远离城市的孤岛 它可以是一点声音，藏在空气里 也可以是晨间不绝于耳的清脆的鸟鸣 饮马而归 光照耀我们行进的旅程 我和我的马，通体透明 一粒尘灰试图知晓 隐退在群峰间的地平线 带来了夜的言语 嗒铛、嗒铛，我的短靴和马蹬亲吻 这难以形容的声音 我的马始终静默，一生被月光养活 脊背冒着磷火 面对天空，斗然而生孤独和敬畏 洞穿黑暗的星光比春天的炫耀 光彩 善念到了极致就会噙着泪水出来 我的马有软的眼睛 我的马牙齿洁白 我的马始终静默，一生被月光养活 黄河 天暮微启，拱起神秘的力量 心惊肉跳，不安与 深沉的意志，试图突围 一支紧系血脉的河流，逼近脚下 以形而上的方式校准历史 针尖裹挟麦芒在我的体内，望眼欲穿 或是，蚌里藏珠 泪珠划破长空，朔方铺展万顷膏腴 春风吹过，蓦然衰老的倒影，空置 明晃晃，摇摆的年轮 你那阡陌腰身，触碰了我 敏感的神经 融雪、四季雨水遥遥而来 岸边，有人摒弃空乏一身的疲倦 面朝沙石说话，面朝平缓的远方 虚构已成定格的悲欣 悲欣，在黄河尾闾 有千年月光照彻 一群白颧，恰似登徒浪子 与芦苇尖尖的约定，在此刻 落下又飞起 祭坛 我亲吻你，在一个庄严的仪式
巨浪与崖壁相倾
溅起灼烫的繁星
神祉之上，花朵以她最柔软的部分被反复遴选为祭坛之上的
祭品
菱形的光束在空中闪烁
苦痛，或许一切
在钻进瞳孔之前如草垛燃起
雄烟，建筑物萎缩成灰
以一种轻盈的姿态在风中摊牌
流沙里重塑
也许，在冬季
水，只是众生的命中的寒流
一座雪山顶尖的白
零乱的禅意 暗伤之后 下雪之前，万物静笃 苍林与枯草与温驯的花 目视远方黑夜下的星空 确信其中饱含巨大的真理 死去或重生 只是季节的更替，生命的轮回 和谐与自由博弈 河流楔进大地 没有起点的征程注定失去终点 云端开了朵凌霄花 九十九把花瓣都是玻璃心 梦里走过收割后的水田 在一棵稻穗下，痛快地哭 我太专注于自我的悲伤 以至于我忘了这是梦 我请稻壳证明我曾反刍着光阴 而它的丰饶属于上个季节 我捕捉最寒凉的空寂 积攒起黎明前的光亮 扑楞楞的敲碎恍惚疏朗的长天 只一个瞬间 一丝雨的牵引 我窥探了它的犹疑 原该如此 坦然的南风 曛暖，怯弱 就做了囚徒关进了咳嗽声里 承受和消逝的法则 我与嶙峋的事物达成默契 谁的孤独都微不足道 不会比沉潜的山谷更高 不能实现的海誓山盟 也会像暗伤一样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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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9-28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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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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