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诗人·2015诗歌年鉴】《冯金斌的诗》（十二首）

冯金斌

冯金斌的诗（十二首）

浙江/冯金斌

拾捡文字

往日，往事，多少风尘与梦雨颠鸾倒凤。

清瘦的灯影抖落文字：一首首宋词

开始绿肥红瘦。过去是喘息，成了遗迹。

所有的花朵还在泛滥，当时间成为记忆，

我就沉醉册页。而画廊的琴音已失血，

纵然日子沉默不语。看文字袅袅婷婷，

化成清逸的荷，化成凌寒的梅，一不留神，

乱了灵感，多像满地的余晖，掩埋旧日。

茫然四顾，我看不到明月，和文字

躲过流水一劫，敢与你妖艳一番又一番。

多梦就是爱情，仿佛要繁育什么？

清瘦的文字，谁管得我的惨淡和等闲。

寄花笺，期望东风，而破败的变奏让我

拾捡文字，凭吊自己的拼命和疲惫的姿势。

一生的心怀

整个内心的静，我倒想看看孤独，

替自己抵达一些事物中，怎样说出爱？

更大的天地和四周的声息，往人群

挤一挤，可以美好养一些日子，

温润姓氏，让梦跟随，一生的比喻

挂出红灯笼，映红目光，抱紧呼吸，

都要爱着节气。心怀的风水，携着故乡

洗濯自己的身世，动用桃花这朵火焰，

往内心的爱情点燃，燃着血脉，

一生的表情就把自己换掉。或许一天

就是一生；或许一生就是一天，

婉然被一个人爱上。和自己垂钓，

上钩的是疼痛的肋骨。一次次喷涌的

是我的血液，多少旧事把前世

推出一个人的国土，纵然要给了谁？

我感到疼痛

时间风化，散落的拓片，蕴藏着秘密。

谁用灵魂擂着一个尘世，深渊于远古。

我感到疼痛，抚摸每一个昼与夜，

仿佛有那么多的光芒，穿越旧时空。

沉积的记忆，像时间那样盛大。

从泪痕和血渍中，看到一个人的身世，

试图逃出自己的结痂和显影。

看到灵魂，饱蘸时间的墨汁，渗透一页页

宣纸，像碑文一样抓风握雨，只剩下

谁的梦游和时间的守旧。所有的思想

最终逃掉生命，给了万物，就是万物

最美的喧响。我被绽放，我被觉照，

行走时间，修补生命。所有人都在疼痛，

凄风苦雨，终让生命迷失又让生命突破。

孤独就是爱的明亮，何时把我放进梦，

深陷柔软：那些疼痛，让我一下子熟透了。

呼唤

淡化晕眩，掩藏着记忆和影子，

刹那间坐进静寂，倒出夕阳，

内心的痛和暧昧适合此时的托举。

远处的灵魂和生活往乡村里

寻找月亮，更多的空寂演绎着温柔。

我只能在它的安宁里，神秘地

摇晃自己，丢下空虚和飘然的尘烟。

我化成自己的幻想，光鲜一般，

完成一些迷恋，此时没有时间可言。

隐身于一个路上的人群，

我被落山的记忆，折断翅膀，

一次次沉默不语，不慌不忙，走出夜

和巨大的阴影，习惯向自己的故乡呼唤。

满怀的盛开，愈加芬芳，

自然是风，吹进季节的喷薄。

向晚

光阴散落，恍惚落日。谁的悲情

在远处的钟声里，醉成烟火？

捡拾宋词，心跳吹了一曲长调。

找回灵魂的星宿，仿佛把我

放在沧桑之中，顺从内心的万物，

将天空压低。记忆开始微醺，

我的诗稿，突然放开随性的声息。

踏春的人是不是《诗经》的女子？

向晚而歌，渡过梦，就满地禅意。

多好的心留处，它就留下古迹。

只要把天籁穿过，我才有这气韵，

撑住山水和风雨，比别的地方更含烟。

我恨所有的孤独，唏嘘一次，

却顶不住缓缓的黄昏，就给放掉了。

在村庄之上

高处的仿佛，好让我在思想中，

倾听雷霆，是时间还原万物。

我踱步走进季节，让我听听风声。

多远的追逐就在勤耕不辍的简朴中

是生命的从容，像毕生的事业，

使我撩拨自己的心弦，悠然，

在秋天的果实上安身立命，

这本然的喘气与啜泣，转瞬遇上

农人的悠游，是自在直接朗诵

日夜刻痕里的诗章，翻耕土地，

如同翻阅典籍。种上庄稼，绿透了

灵魂和天气的晴明。和善和鸣，

这自然的震颤，让我在日月的烟尘中，

看到昭示的神迹，连意外的命运，

也跌入万物中。一次次喜悦，

放置世界的妆点，倘若在村庄，

看到闪耀的光芒照亮和谐。

我一直忙碌在庄稼之间，感知

它们的清丽和沉甸，走到了村庄之上。

面前的世界

水墨的氤氲，延展我的至爱，

低于世界的美和柔光。

我就有了爱停，爱转的追风，

一次次化了体内滞留的琴声。

而自燃的放纵，已是画影图形，

烫着自己的静默与博爱，

认领着更多的孤独，应该让我

随着生活的赋予，得到外力，

将自己洗尽。我却在日常生活中，

无法指弹，向好于澄明的万物中，

要呼吸，被我惊动的冷艳与野性，

冠以姓氏的浊世，从不远离

烟火与人间的意味。可能的纯粹，

捂着玫瑰，和月亮窃窃私语。

我一直在爱的歌谣里，

亮出经年的宗谱。反而使我

深一脚，浅一脚，撑着天生的言行，

有理想的漫游和深情。

博趣在意象之中，哗然开疆拓土，

抱着沉思自言自语。顺和买醉，

残梦复活，活物一样，倾覆

在枝叶间的性情，爱反反复复呜咽，

把我认领！我抱着乡土，望天，

对人生的指引，几乎浩荡了一次爱，

一个暮年，也能找到童年，

准备抒怀的都是同一个世界。

看见桃花

三月是盛约，是灿烂的桃花，你开。

以神性，俯首柔软，花中的光阴

和暖风般的旋律。遇上高处的时光，

还有那些词语，如同桃花绽放。

谁的伤情在一些粉红中突然失眠？

从此，留住花开的这些光芒。

这些桃花会不会压低爱情的谎言？

词已尽，半笺韵，都难把桃花深刻。

那沉重渗透我，蔓延内心的火焰，

燃烧着我拔节的初恋和粉嫩的心思。

看见灿烂的桃花，我不断被花香浸润，

如同一些幸福缓缓疯长春天的力量，

动容了我怀抱风情，惊醒深处的佳人。

雨

声声慢，花开的心在听雨。
水般的天，破空而来。
落下来的声音和心事都是温顺。
只有四溅的光阴，将我的闲暇和思想迷蒙。
一滴雨跳着舞。所有的雨
都知道世界的委屈，生活的跌碎。
雨变成水，流动是深邃的抒情，
每一句湿漉之语，比水更低。
我的江南，我就在那上班的路上
听到哭泣。一泓流水，像体内荡开的伤情。
一滴雨以思乡的音节敲打我，
所有的流韵，使我的爱饱满欲滴。

郊外

郊外是阡陌，和长蹊上的万千桃花，
挤压最后的荒诞和偌大的孤独，
身陷柔软的深处和起伏的风，
而我无法挤压自己。而内心的宿疾，
都是罪恶和黑夜。当时间
睁开了眼睛，它们默然，已被诗人
诚然写进了一首弱小的诗歌里，
像烟火穿透生活的香气。我的陶醉
仿佛在翅膀上抚琴，一次次灵敏，
恍过萌芽的梦影。我看到郊外的妩媚，
渗透亢奋的思想：每一条道路
已经香甜，聚集着呼吸。满地的舞蹈，
布置一种命运在人间：踩着桃花，
就踩着伤害。我怎样把整个生命的
爱恋留下来？痴迷的不是爱情，
却日晷一样落进一朵桃花，香味乘着
我独自一人，裹紧我指向心里头的疼痛。
花笺成书，永生的是所有道路的句子，
点亮灯火，只是双眼里那沧浪之水，
沸腾我的血液，染着桃花。
一夜之间开满枝头，活像一片火光。
而桃花以迷人的香气，炙烤着我的肺腑，
多少曼妙醉成了我的诗韵，
醉向我不知道的世界和我知道的村落。
桃花开过郊外，推挤春光渗透了我的视野。

无言

愚者见愚。智慧被今天的矜持攥紧了。

或许，多少人拥有了节日，才开始了低吟，

将爱表白成悼词。此刻是安宁的。

一不小心，就会想起深处的呻吟或吆喝，

就像内心，有喧嚣不同以往。

而现场的岑静，已露出胸襟和心智。

可我充满记忆，不同于春天的绽放——

词语被上了锁。知识躲入房间偷偷啜泣，

像我隔世的生活。我被贬低了。在日与夜

轮回苦难的节奏里，维持不了自己的纯粹。

昂着头，望着天，宿命无法更改痛苦：

一个人竟然如此呼吸，将无言地

走出日夜的影子，我还是难以描述自己。

如果，融入空虚或无聊，我就这么羞于世界。

当下之诗

怀揣当下的启幕，时间凝滞在谁的遗言？

记忆抵达，穿过我的柔软和隐秘，

肋骨一样露出生息的底牌，或说尽悬念。

我安分成一个身影，像庄稼一样对话，

这满满的风情已停留在当下：尘埃落定，

一地的琐碎是灵感。潜伏的诗对抗我，

回过神来，无法在挤压的内心展露别离。

凝神成了孤独，我簇拥着什么物语？

当下蹉跎，迷离的色彩使我把自己弄丢。

或许搁在亢奋中，穿越整个漫漫的日。

抑或脚步，踩痛当下这伤口，在流失中

哆嗦。终于剪一片芒刺，掩埋了自己。

我无奈，我在当下之外，仿佛一筹莫展。

谁没有察觉我的百无聊赖，像月亮

一样跌落。缓慢之中，大约在散淡寂静。

而当下这伤口，对我而言，不足为奇。

就在这大地上或人世间。要我把当下

想象，如同想象未来的呓语或阴影。

有隐喻倒在当下，像葬身之日将我熏染。

负罪，困倦的我，怎样踢开当下的氤氲？

我怀揣时间，就怀揣当下。当下过后，

便只剩下发呆的年轻和晃荡的姓氏，

我不过多了一次回头看看，或者莫名

清点自己。然后它很安静地看着我，

那人像灯火一样消失，我再也无法凝望。

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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