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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笑愚
《啊，酒神！午夜的狂欢已近尾声》
需要再加一些干柴
加一些涂满鬼符的纸页，甚至羊脂
甚至你身上闪亮的晚礼服或袈裟
需要让篝火再次蓬勃
让夜晚灼烧
让空气沸腾
现在临近午夜
来吧，带上你的红酒
带上你红色的血液，来庆祝
庆祝这狂欢之夜
庆祝你静脉里
蠢蠢欲动的激情
来吧，一切不安分的东西
燃烧的眼睛，火热的词
寒星在高空分泌白光
月亮，你这蒙羞的处女，来用你的初潮把海水点燃
用你乌黑的头发把舌头点燃
用你浑圆的乳房把每一个词点燃
大月亮！你的呼吸是燃烧的汽油和酒精
你的目光是滋养精血的虫草和鱼翅
哦，酒神！
来吧，你酿制的红酒滚烫
你编织的目光滚烫
夜晚灼热的空气在你周围燎原，火红而滚烫
法兰西，德意志，美利坚
每一个词都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火中隐现彼岸的极乐世界
哦，阿波罗！你的英名，在酒神的世界，卑微如敝屣
你衣冠楚楚，到这狂欢之城，到这硕大的酒池
这一切，对你而言，是多么不合时宜
你必须陨落，太阳的神殿，你必须覆没
覆没在地平线之下
覆没在理性的灰烬之下。日神啊！
这是午夜，就把你的竖琴埋在篝火的余烬中吧
就把你无聊的说教埋在风暴的嗓窝吧
就把你高傲的头低下吧，把它埋在花花绿绿的纸币之下吧！
哦，酒神！这狂欢之夜已近尾声
来吧，丛林之豹，猛虎和狮子
再加些薪柴，让篝火燃烧，让夜晚燃烧
赤身裸体的美人，神赐的美德
倒些红酒，烧掉纸做的天堂
雄健的夜晚，来吧！撕开月亮的遮羞布，让欢歌满注
到处是迷蒙的充血的眼睛
到处是燃烧的癫狂的烈火
但是，呵！最后的时刻正在来临
这狂欢之夜已近尾声
篝火即将熄灭，红酒即将耗尽
火红的夜晚连同火热的血液，正在冷下去，冷下去，冷下去... ...
2015-01-13于北京
《短歌行》
1
从生到死
隔着指缝宽的光阴
从死到生
隔着整个人世
并非所有的死亡都堪称伟大
一条河流在冬天溺毙
除了沿岸的苇草
无人知晓
2
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冬天该有雪
正如春天该有花开
天空被霾的抹布擦拭得旧了
城市像我一样疲惫
终究是雪未落，花开无果
3
在一小块荒原上
我希望种下葵花和虞美人
种下明亮的忧伤
我希望在一个无人的地方
替河流洗掉满身污渍
让村庄的老磨坊
重新成为风的靶向
4
眼睛眯成一道缝
我看到苟且
猪欢狗叫
有人扛着月亮行走
夜晚的荒原开出白色的花朵
冬天站在黑天鹅的背羽上
5
有一种活
需要在别人的瞩目中
完成自己，比如蝴蝶
蜻蜓用精致的复眼
在飞翔中锁定猎物
目光刀片般锐利
2015-01-14于北京
6
在早春的早晨
我再次想到死亡
白天的死亡与黑夜的死亡不同
春天的死亡与冬天的死亡不同
雪的死亡与天空的死亡不同
美的死亡与灰烬的死亡不同
所有的死亡与活着不同
有些活着却等于死亡
2015-02-16于北京
《倒影》
躺下并不意味着死亡
一如站立并不意味着活
我的影子从不思考
不饥饿，不困乏
它像我一样活
谦卑而虔诚
它像蜡像一样经历死亡
像西西弗斯的巨石等待风化
它行走，一如我行走
有时像极了我，但却不是我
这时常让我困惑，在影子与我之间
悬挂着一条怎样的界河？！
2015-01-29于北京BGS
《天空》
你用目光喂养一小片天空
没有一片天空比你的更接近尘土
你用手心孵化一粒尘埃
没有一粒尘埃比你的更饱满
你低头走路时，脚步总是匆匆
仿佛朝着一种命运奔赴
抬脚是春天，湖水有青草的味道
落脚时，秋已凉，天边有流星的光
无论冬夏，你都试图
以一棵树的姿势活着
在乌云里浣洗阳光
在冻土下聆听蝴蝶裂帛
深秋的果树掉光了叶子
你的头顶悬挂着虫鸣烛照
露水轻易就颠覆了夜晚
歌声苍茫，你听见草原上凄厉的狼嚎
北风舞出凌乱的曲线
神的画笔在你的黄皮肤上
任性地涂抹古老咒符
你摇晃自己的影子，像摇晃日子忐忑的心
没人知道你心里的一小片天空
你想说没有一片天空比你的更贴近心跳
你想说你掌心的这粒尘埃
比任何一粒更像麦粒，像金灿灿的太阳
2015-01-29于北京BGS
《风意外地吹》
冬天应该是冷的
需要有雪，有哭号的北风
有棉线缝制的棉衣、棉帽和连指手套
需要有人迎着零下10°C的风出门
在被冻成冰柱之前，摸黑走几里路
去学校，去工厂，去旷野
去找一棵树，找一颗遒劲的树
我的树必须有弯曲的虬枝
必须高大，必须有旷世的孤独
它必须在旷野的风中，执着而倔强
等我经过，等我的目光将它的骨骼
一寸一寸地雕琢，等我的眼神
春风般将它的躯干抚摸，从
肌理明晰的表皮直达广阔疏朗的根须
我说要有光，它的头顶便阳光照耀
它的血液便汨汨流淌
霾将它的阴郁典当给蓝天
这死寂的旷野，便进入和煦的春天
这个冬天很暖和
雪花吝啬地飘了几朵
田野白了几个时辰
我把老树种在心底
用和风一遍遍将它抚摸
窗外的玉兰花苞日渐变得饱满而肥硕
风意外地吹，阳光落在窗台
猫的眼睛发亮，老树在风中浑身发亮
二月的第一天，春天不远
爱也不远
2015-02-01于北京JLHY
《北半球的春天》
立春了，太阳会越来越高
天空会越来越明亮
老树会长出新绿
花朵会盛开
鸫鸟会歌唱
污秽会被荡涤（希望如此）
北半球的春天
我的春天，如女神
正温暖地莅临
2015-02-04于北京
《早春复苏的声音》
春风浩荡只是一瞬的事
你是一点一点接近
一寸一寸到来的
你来时脚步要慢、要轻
不必踩痛残雪
它像我一样脆弱，像我一样
还滞留在北方的冬天
你也不必着急穿上
尚未缝合的碎花裙
你有大把的好时光
不必等待，却可以有耐心
可以一毫一毫地长大
而不必像我一样
随日晷转动，每天追赶风的影子
立春的节气过了
寒风依然像刀子
在裸露的皮肤上恣肆
天地之间，横亘着硕大无比的手术台
季节的刀子一动，就割破了
所有敏感的心脏，流出的热血变成汪洋
冷风一吹，就吹皱了比纸还薄的时光
该沉睡的还在沉睡
该燎原的，在冬天已燎原过了
剩下一堆白雪黝黑的灰烬，剩下一把野火的骸骨
我的那粒火种至今还潮湿着
被黑暗的涵洞幽闭
春天复苏的声音在冷风中渐渐嘹亮
我和春天一起上路，怀揣一颗勇士的心脏
2015-02-05于北京
《蝴蝶吟》
每一位天使都令人恐惧。
——里尔克
1
当秃鹫向着荒漠俯冲
美人的翘首就是它的盛宴
2
灯蛾和蝴蝶本质是一样的
从卵到蛹，它们同样丑陋
神最终将美给了蝴蝶
将扑火的命运给了灯蛾
3
从洪荒中走来
你不是天使
不会令我心生恐惧
从卵生
到裂变
你的美一览无余：——
你的翅膀令彩虹汗颜
你的舞姿令天仙也自愧不如
但我看见了你蠕虫的身躯
飞蛾比你丰满
桑蚕比你洁白
你的翅膀带风，据说可以掀起彼岸狂澜
我依然爱你，一如爱我的同类
我们有一样美丽的外衣
我们有一样饕餮的心
2015-02-09于北京
《致尼采》
如果你相信缘份
你就要相信这背部铅灰
腹部乳白的精灵是拜神所赐*
如果你相信上帝已死
那么你就要相信它是大地所赐
如果你相信理性是一种疯狂
你就要相信回归大地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如果你不能回归大地
就请在深渊上行走
把那条无形的绳索牢牢紧握
它在深渊的底部
而你就是深渊——是它的深渊，也是自己的深渊
你离天很远，离地也很远
你离佯谬之猫很远，离自己也很远
你是一条不洁的河
你是容纳不洁之河的汪洋
你是大地上的稻粟
你是汪洋内部的呼吸
你是光，也是黑暗
你是贫穷，也是富饶
你是救赎，而永不被拯救
因而你，在深渊的中央
——有福了
2015-02-17草于北京
后记：晨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有感，遂以记之。
《关于春天及对美的批判》
◎ 是夜温柔
天下着雨，云在半空
几束激光穿透夜雾，像寂静的白色闪电
我的小院里，泳池的水温正好
橘灯撞开窗棂，光线轻轻抖动，掀起半块雨帘
是夜很静，像某处隐秘的歌声
春蚕藏身某个角落啃噬桑叶
夜和雾同样轻。我轻易就举起水里的涟漪
像举起雨一般单薄的桑蚕的躯体
是夜真的很静，灯丝嗞嗞轰鸣。站在泳池中央
夜抱紧你半明半暗的影子
温暖的蒸汽从水面升起，缠绕橘黄的灯光
缠绕你。你的唇印刻在我的左肩上，像月亮的纹身
是夜如蚕，也如雨。当你将我的手放在掌心
用寂夜之声赞美春蚕乳白而柔软的颤栗
星星隐身云中，我听见夜风的窃笑
雨落在头顶，是夜温柔，像你潮湿的呼唤... ...
2015-02-22，Palm Springs, CA
◎ 春天强壮，宛如沙漠
早晨的天空蓝得多好
雨后的云朵一簇簇白得多好
被雨水洗过的空气新鲜得带着沙漠植物的甜味
阳光下树的影子也是新鲜的
失重的鸟鸣，像新鲜的雨水滴落
屋檐下，三角梅粉色的花瓣朝向阳光
一大一小两只蜥蜴从它的影子里钻出来
大摇大摆穿过我的庭院
它们的眼睛溜圆，被阳光洗涤
向早晨献出黑珍珠的光
我举着咖啡杯的影子飘在地上
被年幼的蜥蜴踩成碎片
落入地面透明的雨水，温暖又明亮... ...
花匠的除草机高声吼着春天
Buenos días, Hummingbird.
空气中有新烤面包的味道
南加州的二月，春天宛如沙漠
比爱情粗犷，比我的心跳更强壮... ...
2015-02-23，Palm Springs, CA
◎ 哦，这该死的完美... ...
一切都太完美了
天太蓝，蓝得透彻而令人不忍猝睹
因为眼神浑浊，看多了
对天空也是一种污染
云太白
白得像上帝的羊群，温和、恬静、悠闲
白得令人心尖发颤鼻子发酸
只怕一不小心，眼泪就会拆穿白色的谎言
空气太过澄澈透明
没有杂质，鸟鸣是一种悲哀
包括老人和小孩，同性恋者，脆弱的肺，气管，鼻腔
我担心一旦烟花盛开，他们全都会窒息甚至死亡
花园太美，像原初的黎明降临
草的绿是应该的，花的香是应该的
阳光的亲切是应该的，树叶镀了银，叶子背面透析阳光是应该的
风太柔和，轻言细语也是应该的
因此你不能泥沙俱下，不能涕泪横流
你不能诅咒创世者或者你自己，你要敬畏神和人造的神
膜拜山水，膜拜鸟，膜拜已知和未知的
我的眼里有玫瑰，我的呼吸有花香
太美了，这尘世美到一切皆空——
胸膛*和大脑是空的，鸟鸣和虫语是空的
生命止于天人合一，我看见最初的和最后的人*
而历史终结于此，这该死的完美
2015-02-25，Palm Springs, CA
------------------------------------
注：* 弗朗西斯.福山在他的《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中写道：“没有牧羊人，只有一群畜类。”（P.346) 本诗部分受到福山《历史的终结》的启发。
《一条消逝的时间之河》
一条消逝的时间之河
遗韵残留，波光嶙峋
熟悉的和陌生的
以各自独特的语言抒情
存在过的，始终存在着
以不为人察觉的方式
隐形的界河，彰显给你看
然后又倏忽消失无踪
那并不意味着虚无
不意味着它是不存在的黑森林
当你再次仰望，它会掏出所有的黑
并且指认：阳光死亡，星星坠落，河流
涌动黑色浪花，如午夜狼群汹涌
一道鸿沟被挖掘出来
那伤痕触目惊心，那深渊深不可测
横亘在眼前的鸿沟，跳过去是死亡
跳不过去，摔下去还是死亡
彼岸是黑，是比黑更惊悚的黑色深渊
而光明在你自己的手中，在你愤然而起的瞬间
目光是一道闪电，摧枯拉朽
太响亮的歌声成为群狼的合唱
夕光殷红，而理性昏聩
睡眠之后是更深的睡眠
老庄死了，孔子死了
法家也早已消亡
但你不必醒来，不必醒来
不必醒来... ...
2015-02-26，Palm Springs, CA
《正剧》
看吧，那橙色的天空
看吧，那红色的海洋
看吧，那天空的云如海浪翻卷
看吧，那海里的浪如大风刮过荒原
我没有祖国，我的祖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没有信仰，我的信仰是每一个人都活得有尊严
我没有财富，我的财富是能够自由歌唱
我没有烛火，但我拥有光明，那光明来自太阳
... ... ... ...
2015-03-07于北京
《我爱这俗世平凡的生活》
够了。哭得够了
笑得够了，嘶吼得够了
恶狠狠的诅咒和带血的憎恶的眼神
够了。疯狂的肉欲
和轻佻的歌声，以及浪笑下
彻夜的狂欢
够了
雾霾下迷失的河流
够了。推土机犁开大地的伤口
月亮流出红色的血
去冬的风不够冷
雪粒褴褛
狗的吠叫不够嘹亮
不能压倒原始密林里狼的嚎叫
但是够了
足够了——
春天到了，寒流随之而来
整个冬天不见的大雪开始任性地飘洒
白是够白了，任性却不够
冷也不够，不够潇洒
不够坚定
那么多针尖对麦芒
你死我活的争夺
一寸土地何以安身立命
半片屋瓦何以生儿育女
土里再也长不出稻米
河流再也不见寸鱼
你站在我眼前却仿佛相隔万里
但是我爱这俗世的生活
只要有白月光，有床，有酒
有女人的胴体或者男人的性具
诗人何为，诗歌何为
这里没有杜甫，也没有李白
只有释永信和疲惫的点钞机
只有你的天堂或者我的地狱
但我还是热爱这平凡的生活
只要有一缕暖风
有一个关切的眼神
只要有你，有灯光或者星光
只要我的身体融进你的生命
这样更好，我们成为一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够了。多麽俗不可耐
我不需要乔装的悲天悯人（谁又会需要？）
不需要貌似伟大的边缘和边缘的伟大
那些嘹亮的词，孤寂的词，光芒四射的词
那些恶毒的词，悲哀的词，吃肉不吐骨头的词
够了。但我依然热爱这俗世的生活
和生活里烟熏火燎的泪花
2015-03-04于北京
《三月里》
成为水
成为岩石的一道罅隙
天水点燃的地火
终成奔涌之势
晚烟如旗
在浪花上站立
有树影
有我举起的手臂
有古筝在水下响起
树影抱我起舞
春天沉默，有人缺席
有人依然守口如瓶
2015-03-09于北京
《我喜欢早晨是安静的》
我喜欢早晨是安静的
没有任何声音
除了我的头脑风暴席卷
大脑神经元如发动机隆隆作响，
除了窗外的鸟鸣
青草拱出地面的声音，
除了迎春花一朵一朵裂开
孩童在藤蔓上嬉戏，
除了种子在土里发芽
蚯蚓翻耕泥土的声音。
泉水在岩石下汨汨流动
阳光辽阔地倾泻，仿佛寂静的瀑布
温暖，明亮，雏鸟般新鲜
我怀里的南风，裹着我从一棵树
向另一棵树流淌
一场山洪，午后闪电的媚眼
春天不仅仅是箭在弦上
她来了，我听见她温柔的耳语
电流般清晰，像我的心跳
寂静，却格外嘹亮
2015-03-10晨于北京
《自由颂》
一望无际是可怕的
你孤身一人
在瀚海的中央或无边的大漠
永恒的是无尽的蔚蓝（悲哀的海市蜃楼）
永恒的是无尽的苍莽（饥渴的生命）
一切只是单调的重复
而压迫无声，威胁隐形
但你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迫近
它来自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
来自每一秒钟，每一只隐藏的毒蜘蛛
无形的死亡的风暴在你心中郁积
有形的是越来越急遽的心跳
有形的是越来越寂静的内心的嘶吼
落叶萧萧，大河滔滔
你走不出藩篱的笼罩（你早已习惯于此）
走不出浩渺预设的陷阱
当你急切地逃往生，你正逃离
无垠的寰宇中孤独的自己
是的，孤独迫使你面对死亡
而有限的是好的
天空有秃鹫盘桓是好的
餐盘里有苍蝇是好的
总得有某一部分预先死去——
如果不是你，那就必然是上帝
但死亡是一种犒赏
当你从无垠的幻象回到有限的生活
你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窘迫和挤压的空间多么美好
有形和无形的丝网多么美好
你终于可以心安理得了
可以在方寸之间毫无顾虑地呼吸
可以在方寸之间无忧无虑地死亡
2015-03-13于北京
《历史》
云朵被大风吹散
天空无一物
青铜、铁器、以及远古的陶罐
约等于历史凝固的阴影
坚硬的时间内壁
呼吸和温度遁入无形
只有殷商的纣王
至今还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
《谎言》
这个美丽的新世界
人人都训练有素
梦将玫瑰一一收起
将无声的黑祭出
并指认它为光
一个安静的声音飘来
在无名的角落
告诉每一个追逐蝴蝶的人
这里就是庄周的花园
《真理》
所有的声音都是一种声音
所有的活都是一种活
当死亡也成为一种借口
真理就是谎言的灰烬
2015-03-17于东京银座Hotel Okura Tokyo
《在我之前，在我之后》
在我之前
春天没有花开
流水不响
风不吹
花园荒芜一片
在我之后
秋天的果实干瘪
黄叶落满归途
夜行人
头顶星光黯淡
但我来了，在你的庭院
给你清晨第一声鸟鸣
给你纯白的玉兰
风的甜味，躲在你的窗帘后面
是三月尚未说出的蜜言
你来吗？亲爱！我已开始耕种
在瞳孔播撒草籽
在太阳穴种下蝴蝶
等到中秋，你会看到
我的左肩有明月，右肩有昆明湖波光潋滟
2015-03-21于北京
《致紫玉兰》
日落之前
月亮就升起来了
玉兰的紫雾在月影上荡漾
春天的笑容在天池的水波上荡漾
我懵懂的童年走丢了
在日子的深处
晃呀晃
扎小辫儿的女孩儿
从月亮的背影中蹦跳着跑出来
一朵紫玉兰开了又开
把昨天今天和明天一遍遍地开给我看
但我看见的不是同一朵玉兰
花香迷散了，日子和云影一起
在我的眼底荡漾，烟消云散
所有的月光不是同一片月光
所有的河流不是同一条河流
阳光柔软的日子不咸不淡
被衔着鸟鸣的风洞穿，又反复掉进同一个陷阱
我走过的道路，变成远方崎岖的地平线
背影风化成石头，生命的回声在天空发酵，成为绵绵不绝的气泡
那走失的童年，也早已不是我的
2015-03-26于北京
《白日之吻》
三月是柔软的
风吹过时
阳光一丝一缕，仿佛银线
从高空抖落
这时我的发梢也是银色的
三月的心是柔软的
湖水的涟漪一圈套着一圈
柳树盈盈地绿了，迎春花黄得耀眼
三月的河床裂开干涸的唇，像我从冬天的霾中
活过来的呼吸，承接了三月柔软的雨水
日子一寸一寸地绿起来
树上的玉兰却一夜之间就开好了
风在颓倒的墙外，传唱一首宋朝的寂寞词
地上的小紫花开了一遍又一遍——
当寂静的午后，传来一声响亮的白日之吻
... ...
2015-03-28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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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6-7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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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15-6-7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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