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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人生一道耕种的光 ——试阅90后诗人林国鹏作品
文:鲁橹
同为极具潜力的90后诗人,一个沉重的话题是有人选择了死亡,打工诗人许立志用生命结束了自己在人世的话语权。这使我难过的心情影响到大脑,一度无语,极度悲凉。身体发肤乃父母所赐,这本身就是一笔财富,除了珍惜,我们没有权利轻易放弃。没有谁的人生灿烂绚丽,同为强大自然面前的弱小种类,一人之不幸就是千万人之不幸,身处当世,灾难纷至,天灾与人祸,不顺和逆境都是人生之必经。何况爱诗写诗,即使诗歌的力量微弱,也是一束光,与心灵互相呼应,足以摸索出一条光明之道途。 明人谢榛在《四溟诗话》中有言:“人非雨露,而能自泽,心非源泉,而流不竭”,诗歌从心发出,就是雨露和源泉。如果诗歌是一种力量,那有一种方式是耕种,把它像植物那样栽种,“所欲不求大,得欢常有余”,秉持如此心态,我们在人世,实际上是培育并加固了一丛绿色藤蔓,任何时候都有一根救命的植物可抓紧、握牢,并有着阳光的温暖气息。 好在,我看到了林国鹏的诗。国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众所周知,现在大学生就业艰难,如果没有准备足够的心理素质,城市的冷面孔和水泥钢铁的坚硬就肆无忌惮的的拒绝和回绝了一颗颗热望和憧憬的心灵。好在,国鹏如此冷静,他在公交站候车时居然诗意纵横——
等公交是一种习惯。准时上班 也是一种习惯,这样的习惯 没有屋顶和窗户。每次等公交的心 也是悬浮的,奔波无定的 满身尘埃的。这么久了 我无法识辨,这辆公交发出的声音 是埋怨还是责备。它只是这座城市 一根会跑来跑去的神经,其实它和我 多么相似。我每天上下班 偶尔也神经絮乱,进错站,走错方向…… ——《等公交》
只是,多元的时代让城市的喘气显得不平稳,工作的强度没有带来归宿感和荣誉感,茫然的忙碌中,公交车其实是人一根偶尔紊乱的神经,进错站,走错方向,这些带有城市特质的词汇的使用,正是青年一代精神迷茫、纠结、寻找出口的佐证。 生活从来不为迷茫者买单。但庆幸清醒者行走的时候,我们照样捏着一颗心,呵护的眼睛看尽炎凉,才敢冷噤噤的来读这首——
我的身体流淌着一条大河 岸边开着米粒大的花 有时让草丛划破了脸 水滴就停在它的上面,欲言又止 没有风的入侵,一切都很平静 好久没有流过自己的身体了 在这条暂时安静的河里 波纹学会了伪装自己。但我相信 脉络分明的叶子,就寄存在 一棵古老的白桦,当它的脉搏 再次让风吹起,你会看到 这个狂躁的世界 而我慢慢落定为一面流动的镜子 看见了天空的模样—— 一只鸟低低的飞着,当它再也承载不了 白霾过重的痕迹,我终于明白 更多的时候,我只想摔碎自己 ——《体内的河》
“附诗要有英雄气象”,只是这“英雄”颇有些“牺牲”气质,“我的身体流淌着一条大河”,这是一条鼓噪的大河,偶尔的波平浪静是其“伪装”,心如世界一般狂躁,白霾的笼盖下,“我只想摔碎自己”,安抚的语言还没说出口,这个意欲“摔碎自己”的人置精神于火烤,然世界依旧不得安宁,平静只是纸上的字。
如此,澄清这个混沌芜杂的年代就要年轻的诗人有所退守,一味的激进和牢骚只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城南故事不再完美,心中迸发的爱是莫大的安慰——这是最温暖的,也是值得一生回味和坚持的,来自泥土,来自亲人。 这是另一束诗歌的光,纯粹,暖和,是血管在太阳下的显现,踏实而平和,它是父亲,或者是父亲的那把锄头,有着农业文明的血脉气息,底层的稻梁芳香。
天气还是潮湿的,村里的黄牛 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 一棵大树将父亲藏在身后 像将一把铁锨,放在屋角
这些年来,他充当风的角色 将菜叶涂绿,将稻穗吹黄 在体内为番薯松土,修理杂草 却一直疏于耕种自己
空气一冷,他的骨头就会发出尖锐的声响 好像两只被惹怒的蝼蚁 在争夺地盘。我承认风雨就要来了 庄稼在减产,语言在消失 父亲的病痛开始蔓延
或者这一切都不需要陈述 父亲是一个种地的人 他早已将自己看成一块铁 宁愿在泥土里消耗一生 也不愿回到墙角生锈 ——《父亲是一把铁锨》
“父亲是一个种地的人/他早已将自己看成一块铁/宁愿在泥土里消耗一生/也不愿回到墙角生锈。”这是一个农人的形象,固执,一生硬朗如铁,只为坚守脚下的土地,“他充当风的角色/将菜叶涂绿,将稻穗吹黄/”,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农民,他一直羞于打理自己,他的心血都赋予田野,赋予子孙,赋予自己日渐强烈的心事:庄稼在减产/语言在消失/病痛开始蔓延……
但父亲这样影响着儿子,教育着儿子——
父亲的脸,不是土做的 却是土的颜色 那些鱼尾纹,有弯着腰的 也有百折不挠的 每一条,同父亲站在一起 抵抗灾害 ——《父亲的脸》
这是一个顽固又坚强的父亲,他身体力行的光芒就是一种照耀,没有什么可以摧毁我们,只要自己的心灵坚强,我们就能抵抗一切灾难。 从父辈那儿所接受的财富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副皮囊,精神的延续才是根本,诗歌
《草丛背后的父母》、《故乡不是一幅画》等等,都有着这样深刻的思想教益。也让阅读者感受到愉悦和朴实的乡土情怀。
最后,该说说90后诗歌的多角度手法的使用,他们用词的精准和大胆以及所铺陈的文字构架,越发的牢固、美观,有着无可挑剔的流水线度,如这首《暮归》——
一些云适时矮下来,翻晒着白肚皮, 仿佛在练习变身术。 顺着它们的手势,我找到了风,撑着落叶 在河面咚咚流过。 或许一千年前也这样。路边木兰微尘的心 躺在大自然的手掌里,扮演着 比妹妹更小的角色。 夕阳与谁歃血为盟,将辽阔的天空一点点染红。 你信不信,暮色低垂的长发 在密密麻麻的日子里洗涤, 只是有些毛躁、分叉。 ——《暮归》
这更像是新一代诗人的拿手好戏,峰回路转地语言营造的意境有着非同凡响的画面效果,说云“矮下来”,一个“矮”字,让人会心一笑,配角的出场带来色彩、风声、流水,故事到结尾一波三折,“信不信/暮色低垂的长发/在密密麻麻的日子里洗涤/只是有些毛躁、分叉/”
“只是有些毛躁、分叉。”没有流水不起波澜,没有云朵永远是一朵花的形状,诗人写到此,心中纷纭的世界已来到面前,我愿意再读一首诗,以此结束全文,并祝国鹏在诗歌的道路上永远有他自己耕种的那束光如影相随——
《给每块石头起个好听的名字》
我甚至认为这些性格古怪,身高不一的石头 也会抽芽,生叶。一辈子躺在大地上 如此淡然、淳朴,等待着被重新命名
你看,那个最白的叫白云石,最安静的 叫磷矿石,最严肃的叫铁矿石 ……最淘气的叫大理石。哦,这些在太阳下发光的名字
其实雨水会在它们身上画花,风对它们抒情 而那些身体强壮的矿民,会为它们的内心褪去浮躁,虚妄 褪去迷惑的表皮,挑出一些殷勤的梦
像爱一朵云,我会保持柔情 给每一块石头起个好听的名字,一个字一个词地 直到让它们满意为止
——2014年10月10日星期五于公园9号写就
11月1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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