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读诗：诗人孙光溪】流淌在心底的一抹时光

顾懿初 · 发表于 2014-7-18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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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心底的一抹时光

——诗人孙光溪诗歌浅析

顾懿初

诗人孙光溪即将出版诗集《时光的影子》。孙光溪老师的诗歌，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质朴，深厚、平易近人，文字间蕴含了诗人的善良、宽厚和丰厚的生活底蕴。所以，小妖写下的这些文字，不能说是评，只能说是读诗的一点读后感想吧。

诗歌是不是有血有肉，是不是具备生活的气韵，这和诗人的阅历有关。孙老师的这些诗歌，充满生活的原汁原味，或者说是由诗人细致观察和深刻体验来阐述的一些内心感受，它们更像是一幅幅美丽朴素的画卷，真实地呈现出一个诗人来自生活的思考和寻找，用一双时光的手，去触摸生活，感受生活，理解生活，从而让生活更加美好。我以为，诗歌给我们的感觉是相通的。生活，这一脉流淌在心底的时光，朴实而辽阔。那么，请跟随我的目光，一起走进这方诗意的土地吧！

昨夜的时间，已经找不到方向/每一次血脉的跳动，延续着/生命的飘渺，每一个静谧的足迹/踩痛了心的荒芜。窗外/摇摆的枝叶，向南，向北/一场凄雨，填补着我的寂寥//我决定走出这个夜/与秋风拥抱。结伴等待一个黎明/一些枯枝残叶玩耍着月光/风中的树，抖出那些恩恩怨怨/挺立着//一阵短暂的清凉/在突然的空白里，搜索着那些往事/漂泊在季节的边缘，一些徒劳的旧时光/成为行走的拐杖//沉沉的时光/咬碎了几朵白云。旧年的屋檐下/挂着一个丰硕的日子/捡一枚枫叶将脚印染红/疲惫和痛苦带着方向的灵感/寻找雪中的故事。——孙光溪《寻找，时间的方向》

这首《寻找，时间的方向》我读到了一种真挚、淳朴、自然的感觉。这种感觉更多的在于自然之境的抒发。从血脉的跳动开始，转而联想到生命的飘渺，初看仿佛是一种虚无的切入，其实里面蕴含着渴望和期待，这种来自诗人内心的涌动在诗歌里尽情流淌着。这首诗歌诗人较好地运用了隐喻的写作手法，我们知道，好的诗歌作品，采用隐喻的手法不失为诗歌体裁中一种能打开深度和内涵的表达方式，因此，隐喻用得好就能增加作品的感染力，从而在于获得一种控制力，一种于来自于心灵无所不在的力量。清代画家沈宗骞认为：“用笔之道譬如盖房造屋，勾取大概，则如梁柱墙垣；写及皱纹，则如窗棂阶砌，虽未经丹雘之施，已是连云之观，功夫大要，全在用笔。”写诗与作画的原理是一样的，工在于布局。该诗的布局，胜在于诗人意境的运用，诗人以“昨夜的时间，已经找不到方向”来开篇，慨叹时光的流逝于无形之间，生活中的些些经历也时刻告诉我们，生命在滑动过后，留有不可磨灭的痕迹，它们或许朦胧，或许清晰。时间的年轮一年一年都在增加，它一圈圈地转动，一次次地跳跃，如一脉流淌，延续在时光里。因此，诗人的笔端为我们留下了一些启示，这些启示诗人没有说破，他借隐喻的手法把它放在生活的足迹里，如斑点一样存在记忆中，成为一种心灵的寄托。

紧接着诗人写道：摇摆的枝叶，向南。向北，一场凄雨，填补着我的寂寥。这里摇摆、向左、向右等词语的运用，以其不确定性增加了诗歌的可读性。诗人设计的摇摆，顿时让诗歌出现了悬念，从而令诗的尽头也越加深远。我们知道，语言来自生活。诗人在第二小节中的转折把握的相当到位，走出、拥抱、结伴、等待等词语的自如应用，也是这首诗歌优秀的主要原因之一。它们静动交融互汇，意象和通感也同时迈步，借力用力，手法运用非常巧妙。黎明这个词在此时出现，更是让诗歌陡然出现一股向上的力量，可见诗人要表达的情感和意境均拿捏自如。

第三小节一个短暂的清凉既饱含了深刻的内涵，又达到了叙述的本质，最终触及生活的内核和深处。有人认为“没有束缚没有规则的生活永远也达不到生活的最高境界”，这话我认为有道理，因为我们寻找的方向，触摸的生活，正是我们在渴望的行程中，要寻找的。如同诗人最后一段的描写“旧年的屋檐下/挂着一个丰硕的日子/捡一枚枫叶将脚印染红。”真正的诗歌，不是随大流的，因为每个诗人都有自己一方净土，虽然未必壮阔，但却始终是独立的、内在的、深沉的、持久的……

清晨，几只鸟鸣/唱红了雪中的火焰/那岭梅是冬天的魂/村庄的魂。父亲/把所有的梦托给那头老牛/和庄稼长在一起//父亲和村里的很多老人/聚集在铁匠铺里，借来夏日的火焰，将锄头锻得铮亮/等待。与阳光走在一起/除掉那些与庄稼无关的一切//午后的父亲，望着那头牛/悠闲的尾巴甩掉了满身的疲倦/眸里，饱含着艰辛与渴望//傍晚，父亲，一位淡泊的长者/手握酒杯，红红的脸庞/如同冬日的夕阳染红了整个村庄/寒风，似乎要停。月亮/沿着太阳的轨迹，追寻/田野里地道的乡音//村庄的魂，我的父亲/佝偻着身子为那头老牛添一把草料/内心的火焰燃烧着春天/窗外的雪花是沧桑的岁月/为您洒下的鲜花/坦荡无华//这朵鲜花，雪白。血红。——孙光溪《父亲，村庄的魂》

一首一首读下去。当我读到《父亲，村庄的魂》的时候，被诗人直面点击的几个瞬间的镜头感染了。这是一首富于生活内涵的诗歌，截取的是生活中常见的一个个惯见的小画面，引申出的却是一个时代的感慨，如同散文般的叙述将文字浸透了，意象的流转和生活的写意隐忍而巧妙，诗人间接生动地以素描的笔涂抹出来。可见诗人很善于编制一个个潜意识的故事，以抒情的笔调，引领读者步入诗心的深处，从而解读出一些人生的答案。

狄德罗说：“没有感情这个品质，任何笔调都不可能打动人心。”所以，一篇文章或者一首诗歌是不是打动人心，在于作者有没有倾入了自身的情感。“午后的父亲，望着那头牛/悠闲的尾巴甩掉了满身的疲倦。”这是诗歌的第三小节，甩动的尾巴大大增加了诗歌的动感，甩字的应用使得情感被充分激活，乡村的神性与纯净直面扑来。可以看出这首诗构思相当严谨、结构茂密、语言纯朴自然。从这些绵密的文字中，我读到了诗人在传统中寻求突破、突破中寻求新的发展空间，父亲的形象从生活里提取，又切入生活，那份淡然与镇定给人无限的感触。可见孙光溪老师的诗歌与现实联系得很紧实，个人以为，这就是诗的现实性。正是这种明净和沉稳的叙述，显示了诗人诗歌潜在的动力。

《父亲，村庄的魂》这首诗歌不但具备诗歌的现实性，而且整体在简洁里有着高度的概括，抒发中有着生活中的淡然与严谨，同时去除了多余的枝枝蔓蔓，抓住典型的人，物，景，事，情节展开十分生动。“我的父亲/佝偻着身子为那头老牛添一把草料/内心的火焰燃烧着春天/窗外的雪花是沧桑的岁月/为您洒下的鲜花/坦荡无华//这朵鲜花，雪白。血红。”我们知道，有些诗人在表达感情时，往往会陷入一个常见的陷阱，那就是字词直白粗糙，结构松散。但孙光溪老师给了读者惊喜，他的诗歌以密理的经纬线贯穿始终，让这份抵达有了沉着之美，同时有让读者体验到内在的情感如潮水般驰骋。这种表现手法值得我们学习。

又一个反复/列车正开往冬天/站在检票口/谁能告诉我答案/故乡/一堆一堆的草垛/是否还在孤独的为难？//煎药的砂锅不停地喘着粗气/能不能治好奶奶的失眠？/炊烟的哀愁/在时间的黑洞里延伸//月亮/眼睛里的泪/唯恐掉下来/砸伤了爷爷的拐杖。命运/在岁月的额头上沉默着//书包里的课本/让一枚硬币压得很沉/孩子用鲜血/浇灌着前行的路//一个说不清的开始/足够用记忆/喊出自己的名字/我是一只胆小/虚伪，肮脏，无耻/与善良、淳朴无关的鹰。——孙光溪《命运》

《命运》这首诗的诗境又精进了一层。巴尔扎克曾说：“当一个诗人、一个画家或是一个雕刻家能使他的作品予以栩栩如生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的创作构思和他的创作过程是同时实现的。”是的，诗人给我们展现的，就是以一双质朴的时光之手，来点燃生活的天空。看，孙光溪老师的《命运》正在轨道上疾驶而来，告诉我们一个命运的答案。

这首《命运》首句入诗相当简洁，诗人以反复这个词作为铺垫，一下子就进入抒情的中心。场景是寻常可遇的检票口，诗人拈来入诗，这种表达让我们感觉很贴近，且有理有据，条理工整，脉络也显得清晰，让读者在简短的阅读中就对诗人以及他的诗歌有了初步的了解。第二小节的进入也很平稳，延展非常好。既达到了叙述的本质，又达到了诗的本质，触及生活的内核和本意。奶奶的失眠、炊烟的哀愁，在诗人笔底一表无遗，那颗愿望里的泪，成为彰显张力的一个要素。“月亮/眼睛里的泪/唯恐掉下来/砸伤了爷爷的拐杖。”这样的表达让诗歌更为生动，进入一个层次。虽然这些文字与平淡的生活一样，没有华丽的辞藻，但通过诗人细致入微的描写，从而将生活的艰辛隐喻而生动的提取出来。读这样的诗歌，我们读到的还有思考的影子，在引领我们探索生活。拐杖用在这里，让诗歌愈加丰富，也意味思想的深度越加明朗和透彻。

第四小节的切入点与最后的凝结点，呈自然发散。“命运/在岁月的额头上沉默着//书包里的课本/让一枚硬币压得很沉/孩子用鲜血/浇灌着前行的路。”此时，命运代表着诗核，它的出现，入情入理，读者更能感受到这首诗歌的成功之处，在于角度和思想的转换。是的，诗人的所见所闻所感所知，在内心凝聚，最后以一枚思想的火花粹取、呈现。故乡，在一堆一堆草垛里，以一面一笔带过，引人遐想。

细品孙光溪老师的诗歌，他的诗歌纯净深厚，既有生活的自然淳朴，又有人生命运的深刻感悟。这些诗歌，不乏生动的、凝练的、深厚的表现，诗中到处可见生活的痕迹和时光的影子，读这样的诗歌也最易打动人心。海德格尔言：诗人自觉地踏入“沉默”的行列中，意味着他必将要做一个反常规的、不拘一格的人。他要不拘一格地从生活中采撷思想的花朵，不拘一格地把物象与情志联系起来，不拘一格地让语言成为一种“开端性的完成”。地域可以造就诗人，也可以造就有容乃大的个性。孙光溪老师正是这样一个贴近生活的诗人，他把一抹流淌在心底的时光，放在了我们一抬头就能看见的视线之内。

2014.6.20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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