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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着的梦》
我的灵魂醒着,坐姿像海
我一边睡眠一边流泪
蝙蝠带着小蝙蝠在地皮上横飞
灵鸽带来逝去的夏天,钻透蓝色栅栏
几棵含羞草和苔藓之林
一片犯错的影子,遭受体罚
我们拨开的果皮儿,悬浮着
我的衣服醒着,坦然,纯净
他们像一些小孩说“迷宫是忍冬雪糕”
我的手指勾着疑虑和烟雾
有关雪地印刷的膝盖
秋风编辑的头发以及影壁微笑
我的部位醒着,为了照顾我的梦
今晚我经过你的窗外
一片漆黑,我悄悄伸出枝叶
触动你的眉毛和鼻梁
为了证明我醒着,手指灵动象飞蛾
率先到达明天,向你招手暗示
我的低音的手指松开,向你飘去
《如果还有记忆》
如果还有记忆 我的面容和身高会变成什么样 我面对一缕月光 感觉到韶华未失 我拿起电话随便拨了一个号码 一棵小树接的电话:沙沙…… 我聆听,直到午夜
如果还有记忆,我会收回海岸线 把名字不同的海摘下来 放在你的掌心:“这些,拜托了!” 如果还有记忆,我的青春期会更长 长到暮年。我听见雷声在窗外 把一颗核桃砸碎,雨水均匀撒落 下水道渐渐像一片飞向大海的旗子 后半夜我变成屋檐 嘀淌着,像小河和波浪,没有天敌
《六月在歌唱》
几片枯叶飘进我的体内 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我和淼姑娘 伸手游戏,看谁的手指延伸线更长 我的延伸线遇到天空里的石头,坠落湖心 我们涉水打捞 湖面像一张光盘,缓缓转动 我们的心跳像两只红透的苹果 追踪同一只蝴蝶,总是撞碎 我们呆在湖里直到七月 世界变暗,花朵稀少,树下落叶增多 继续被人类忽视 我和淼姑娘不属于人类,但我们厌恶飞翔 我们是一支音乐上的音符 是一口铜钟上的钟声 我们稳稳站在碧绿的地球上 七月还未到来 我们合唱同一首歌,嘴唇黏在一起 我的髭须扎进她的嘴角 淼姑娘擅长微笑,现在她笑起来 就是我在笑。我已经不会哭泣
《炊烟飘落》
我想七月中旬玉米高过头顶 在家乡,蜻蜓追逐着蚊蝇 父亲拂晓起来,给耕牛添上青草 摸一摸它那弯月的犄角和长脸 那琥珀的眼睛 在黎明前的夜色里 看不出忧伤。这样多好,青草像一根琴弦 衔在口中 母亲披衣起来,跟父亲拌嘴几句 灶膛里的柴禾由冒烟到通红 我感觉到土炕烫着身子,不得不起来 父亲在庭院里站着,注视远方,我不清楚 透过几株大杨树,他能看见什么 烟囱里飞出青云,这是去年玉米秸的变身 过了个把钟头 青云飘落,我沿着露湿的小路回来 推门进屋,捧起粗大的饭碗 八月农闲,父亲计划去远方 母亲又和她拌嘴,不像吵架。我食欲大增 想象八月我在庭院里站着,注视远方……
《断桥》
在许仙和白素贞到来前 我们早就来过这里 我和淼姑娘在阊门相识 阴天我们游向寒山寺 那口大钟像弥勒肚子 我们像它走失的消息 朗晴之夜,我们在荷叶下 钟声像青衣水袖的银浪 我们把月亮摆在柳梢头 这时细雨还未生成 雷峰塔还空空,只有盘旋的梯子 像佛陀的丹田之气 我和淼姑娘像两条人鱼 挽手成沧海,淹没西湖 我们走上断桥,稍有动静 我们就溜进水里 因此,我们的故事淹没无闻
《思念的层次》
他猛然想起什么,转回屋里 看见一些瓷器变暗、变小 墙纸上刻写的电话号码 模糊不清,他擦然火柴 赶紧誊写在一本肮脏油污的本子里 在第一页儿子地址旁边加上电话 地址并不可靠,随时可能拆迁 第二页是亲属的电话 第三页是街坊和朋友的电话 “别以为白发人没有小伙伴!” 他们丢失了电话怎么办 电话不会丢失的 电话没人捡到 电话是强大私密的物品 必须回到主人手里 就像心灵把人们联系起来 月圆之夜,他采摘月亮里的桂花 “儿子,每次你伸向桂花都被我制止 这里有一棵桂树 谁能控制采摘的想法?”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淼儿乘坐小船 在红河上顺流漂泊 从我的心肺到我的脑海 从我的双足到我的双手 淼儿衣袂飘曳
淼儿换乘马儿 我不同意也不开心 除非马儿走在红河里 淼儿乌发编织了轻风 眸子编织了细雨 淼儿,把马儿牵到船上 这时你骑在马上 也是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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