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写诗

蜀道人生

忆否，记否？那段难翻的黄页

那年我十八，一个初中刚毕业的小娃娃
担当“省委整风整社工作团员”重任
来到雅安对岩公社二队一个小山洼
“确保今冬不再‘死人’，种好明春的庄稼！”

面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浑身浮肿，饿殍群雕
稚气的脸蛋
陡然，㐇出一堆堆鸡皮疙瘩

我的天啦！？
拿啥？为他们消去时代的浮肿
何能？让日子过得温饱，脸绽笑花

厥根、野菜已刨绝种
唯有一缕缕青苔
在寒冬腊月的水流里
摇着长长的尾巴

带头脱去冬衣下河捞起
试将糠馍体积增大
将胃里空转的磨齿，添加一点润滑……

那年十八，我也黄啦！肿啦！
虱子、虮子蛋藏满衣缝，挂满头发
那一年，陡然褪去天真烂漫
那一年，仿佛一下子长得好大好大！
      2023年5月2日


倒数

晒过十八
再晒八十

一颠一倒
日子越来越少

红枫林中舞翩跹
青春无以寻找
2023-05-02
记“5·1”节与亲戚们在都江堰红枫林景区自拍。


眼神

每当遇见
憎恨、嫌弃的眼神
心中便结满寒冰

期冀与微笑
消失殆尽

仙人球上
锋利的芒刺
根根扎心

是万化复眼的蜻蜓
还是仙人球原生原长
暗藏的本性！
2023年5月14日


度假随记

初夏相逢
多么不易
菜荚分娩的鞭炮
霹雳霹雳

赴一场与蒲公英的约定
随风飞舞
不觅踪迹
2023年5月15日
于彭州白鹿


寻找

你的脚步太快
太急……

迈着蹒跚
寻你，亲近你

不怕孤独
忍受风吹、雨蚀
于荒郊野岭
沙砾草丛
举着灯盏
招手
指引

邀我陪你享受
一份久已渴盼的
野趣……
2023年5月16日（即兴草就）


走马白鹿小镇

那一天，我来啦
只为聆听你的心跳
喃喃自语

踩着凸凹不平的街石
一双彳亍的步履
应该不会
惊醒你的沉睡

第一次来看你
聆听一穹
辽杳的心音
也是与你依依惜别
2023年5月17日（即兴）



小夜曲

一个通宵，伴着隐泣
曲调起伏跌宕
酸、甜、苦、辣、麻、咸、涩……
不缺一味
难咽、难抿
口口哽噎

回味那些过得咸淡无味的日子
余下难以预测

一股悲凉袭来
浑身打冷噤
    2023年5月17日（夫离世当夜即兴）

天黑得很慢

暗无天日的一天
窗露鱼肚白
简易灵堂
蜡台、香烛、灯盏
忽闪忽闪点亮世界阴霾
苹果、香蕉、枇杷、糕点
香气湮灭

憨态凝重的眼神
久视模糊恍惚
泪帘汨汨

关紧房门，抱枕而泣
拥抱地昏天黑

亲友叩响门扉
一丝黑幕撕裂

那几天，天黑得好黑
好黑，好暗，好惨烈
    2023年5月18日


送亡夫

磕磕碰碰57载
踏过多少坎坷不平

鸡零狗碎常相拌
养育一对金凤
金童丰羽翱长空
心身得抚慰

携手送老度黄昏
功劳难赘叙

病痛折磨备受
终得解脱赴归程

一路好走
孤寂度余生
  2023年5月19日


蕊初

野放的仙人球
三盆开花
黄的、粉的、白的

黄的抢先于几年前
年年簇簇怒放甚是奇特
每开两次方谢幕

最美的要数那盆粉色
吝啬一朵，羞赧笑脸
嫣笑依然

白色星星般
将球体布满
两三朵地眨着复眼
不闭不合
蕊——千篇一律
唯黄花的蕊心
还有一朵小花花
簇立蕊丝间
2023年5月25日


立夏

今年的夏总是立不起来
不分四季的作装
春熙路、太古里、宽窄巷艳羡

三月小阳春的凉被、凉席
不得不更换

夜寒透凉肌肤
打着寒颤
2023年5月25日


一个人的旅行

多想一个人去旅行
聊补此生遗憾
仓央嘉措的爱恨、苦乐、行思、感悟
在布达拉宫召唤

多想去攀登级级阶石
抚摸那垛垛白墙
转转经筒
诵诵哪怕一句诗卷
开悟此生的愚顽
    2023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