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字格（8首）

牛莽 · 发表于 2021-8-1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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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人
文/庄子明

耄耋之年的奶奶，上下牙床
光秃秃的
没了一个齿与臼

奶奶逢人便说：这样好，不再会有
人吃人的新闻

奶奶拿起，茶几上一个冬枣
连皮带核
吞进了肚子里——

2.老井

淘洗一轮明月
缺了圆了，圆了缺了

却，怎么也淘洗不亮
十五的夜

梦，从中悄悄爬了上来
带着浓重的乡音

3.老路

九曲十八弯，弯大弯小
我一清二楚

五里十八坡，坡缓坡急
我一清二楚

三里十八坑，坑深坑浅
我一清二楚

即便如此，我还是折了
踝部

4.老牛

一生都在孜孜不倦地
耕耘着
那一亩三分地

播种下过星星
播种下过月亮
播种下过三九和三伏

反刍着
草香和五谷丰登

5.老林

孵化出鸟雀一窝又一窝
而怎么也无力
孵化那个太阳，至今挂于
树梢上，暖暖地照着

难道太阳鸟，只是个传说
但它坚信不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
还在孵化着

6.老墓

父亲埋在这里
父亲的父亲埋在这里
父亲的爷爷埋在这里
父亲的爷爷的爷爷埋在这里

老墓的东南角
被丛生的芭茅所占领
我知道那是为我号下的

7.老屋

三根圆木，数十块灰瓦
支撑起一片天空
上溯五代，遮风挡雨，规霜避雪

如今，它怎么也遮挡不住
荒草凄凄的夜色
四季喂养着促织，唧唧复唧唧

8.老灶

那锅粥
越熬越稠，越熬越香
喂养了一代又一代人

如今，灶膛之上一张蛛网
打捞着昔日的钟声

灶膛之下
灰烬，仍保留着余温
2021.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