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诗歌】卢维诗歌：母亲进城（组诗）

安顺卢维 · 发表于 2014-3-2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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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安顺卢维于 2014-3-2 21:48 编辑

母亲进城（组诗）

作者：卢维

1、重阳节，母亲来了我这里

在模糊中想象，一位67岁的老人
背上白菜、辣椒等一背篼
从一个叫大兴寨的村子里起身
然后，顺着山区的小道行走
在之前，她应该是在凌晨6点左右就起床的

她的第一站，是行走四五公里
经过小兴寨的田坝，桑寨的村子
达到国道320线的烂沟
之后，拦一辆三轮车或者拖拉机
在运气好时，可能会有
一辆中巴车或者面包车载上她去下一站

到达关岭县城，我又在想象
老人又将背篼背起，向四季路出发
因为，哪里是县城集中卖菜的地方
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
背篼里的菜一点点少去
就像她所剩下的时间
在一堆枯枝烂叶里，被大风卷走

卖完菜，老人将背篼交给同村的人
她说，她要去安顺小儿子家
在二儿子的帮助下，老人拿着车票
登上前往安顺的客车

此刻是午夜，我在北金大厦的日历上看到
老人到安顺这天，是癸巳年
恰好九月初九，星期天
母亲来了我这里

——2013年10月13日

2、母亲的手指

对着黔中大厦，在汽车南站哪儿
拿起手机，看了好多回时间
老人家还是不到，于是捡了张报纸
一屁股坐在停车场的那个石梯坎上
双手托着下巴，看进进出出的行人及车辆

老人家是不是晕车了？
我在心里这样自己嘀咕起来
记得，她以前送我到县城上学时
总是晕车，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个毛病一直还在她的身体里
就像她微弯的手指，怎么都治疗不好

二哥说的车牌号出现在进站口
我站起身，靠近车子
透过车窗，老人家坐在第二排
她先看了看外面，然后挪动身子
在她走下车门的那一刻
我看到，她抓车门的手，比以前更弯曲

——2013年10月14日星期一

3、母亲会在门上悄悄做记号

老妈回家，儿子全托，媳妇去贵安新区
现在，此刻，或者以后
陪伴我的，星期一到星期八
都只有客厅里那个，一天冠冕堂皇
说着万家温暖的电视
此刻，它还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但我从故事里，找不到一丝的温暖
它说不了，也说不清我心里的悲凉

将屋里的灯都开亮，将电暖炉也开亮
我要制造一种假象，一种老妈在看电视的假象
只有这样，我才会舒坦一点
哪怕老妈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但我还是相信，不管黔中大厦的高楼
还是新大十字的车流
都不敌老妈在北金大厦点亮的这盏灯火

喝一口苦丁茶，怀恋老妈在家的日子
怀恋她在耳畔的唠唠叨叨
怀恋她在门上悄悄做上的记号
就像我左肩这块胎记，不管走到哪里
都能找到老妈的方向

——2013年10月28日

4、火炉旁……

关于打三个还是两个鸡蛋的问题
对着灶台，我犹豫了良久
就像楼下，枫树上要不要飘落的枫叶
只任由风来决定，但还是决定不了
是东风，还是西风

打开冰箱，白菜横躺着，有些蔫巴
老妈在准备带来的那一刻
白菜的青春就注定断送在老爹的手下
这又何尝不像老妈松弛的脸庞
被儿女一点一点地磨掉

舀一瓢，老妈亲手剁的酸辣椒
放进锅里
再将老妈磨的花椒面也一同放上
多放一些盐。老妈曾说过
吃咸一点，看淡一生

将蛋炒饭出炉，加上儿子的小勺
走进客厅，泡上一杯绵羊山的毛尖
一边吃饭，一边品茶

在客厅，我不由自主就将电暖炉打开了
而寒衣节的今日
城市那边，老妈是否也在火炉旁

——2013年11月3日

5、半梦半醒之间看母亲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上个星期的那个晚上
我躺在沙发上
正准备与疲惫握手言和之际
老妈从房间里教一床被子
从两岁儿子的咿咿呀呀里说出温纯

要感谢儿子，他像一瓶粘合剂
将我和某些事物紧紧粘在一起
比如，这个初冬老妈匍匐的步子
比如，我和媳妇默默的爱情
以及父亲的酒味

那个夜晚，注定是不能坦然容纳的
半梦半醒之间，看母亲回房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仍未找到

——2013年11月7日

卢维，黎族，1980年12月5日，贵州关岭人。常居安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
地址：贵州省安顺市安顺日报社时政部 561000

诗观：写那些应该抒写的，等待大地回收一棵有思想的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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