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岭（外一)

叶开 · 发表于 2020-7-2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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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岭

远处雄立的山峦
将半岭围成一个脸盆
把唯一的山丘推成平地
阳光，云雾和风便都陷落进来
陷落进来的还有一片草地
以及旁边的农田与村庄
几头黄牛在草地上放牧
一群白鹭追随在黄牛身边
啄食不时从草丛中窜出的昆虫
我是主动陷进来的
每天下午至清晨，我从茶叶坳往返半岭
看到红薯地间着花生畦
水稻田旁边栽种几垅玉米
看到黄昏牧牛归去
白鹭便展翅高飞
越过半岭上空高耸林立的塔吊架
落向远山
对于这群白鹭来说，在半岭
我们都是外来户
从一开始就无法相安无事

★父亲

我从未怀疑
父亲年轻时候是多么优秀
那些贫瘠的年月，没有更多的出路
他的前半生，他所有的聪慧以及斗志
大都消耗在如何让一家人填饱肚子
如何让孩子健康长大
现在，我们已步入中年
他也渐渐老去，愈发好酒
只是身体已不再年轻
三两酒下肚，就开始反复温习年轻时
那些卑微的荣光
上邻村串门，不时喝得酩酊大醉
甚至醉卧路边。
他最初的雄心彻底被瓦解，越来越颓废
暴躁敏感，倔强，还有些邋遢
经常对母亲和奶奶大声吼叫
妻子甚至担心，当我老了之后
是否，也会活成他这个样子
若真如此
她肯定会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