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愁，是月亮下的废墟

慢走的云 · 发表于 2019-9-28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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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慢走的云于 2019-10-21 20:52 编辑

1

提起秋天，除了叙事
我再没别的给你了。语言的马匹
只会把长安搬成废都
长城搬成空城。千年明月
今又照临。你看到的故国
只是一处诗歌的废墟

像诗人王维，即使背负变节的罪名
也要抱紧了他的长安、他的国
好多人也抵死爱着这一口酒、这一片月啊

一提到乡愁，我就想无休止的抒情
像个跑男，在夜月的地图上
漫无目的的长跑。于是你又看到
月影里，枯瘦的山水上。谁的白发
今又三千丈

2

又把邓丽君的歌，重温了一遍
她的圆盘脸，是不是很中国
是不是更像一轮满月
月上西楼时，梧桐锁清秋
我想她应该从长安来，而不是所谓的湾湾

又到周末，又有些废青走上了街头
他们一无所有，被称作曱甴
曱甴的祖国很小，在我的中国心中
又很大，跟王维的长安
差不了多少

“东方之珠，整夜未眠。”
这抵死的缠绵与哀愁，只因为爱
要由一个住址来承担
不管是空中楼阁，还是别的什么

当有月亮殷勤的眷顾，从马蹄到高铁
从香港到帝都

3

没有比中国人更爱月亮的了
以望朔计算归期，异乡人也要跌跌撞撞
狂奔在月亮下。就连吹牛的
也说他到过月亮，上面楼宇粲然
我见证过了

最晚在曹雪芹时代
夸一个人长得好，也要说他面如满月
面如满月的人，每到月圆
就开始醉酒、做梦

一醉千年，一梦千年
我看到无数双手，把一轮孤绝的月亮
高高托举在太空

4

清冷而又明亮的审美
造就的性格，出产诗人和隐士
当你在月下遇见我
请相信，豪奢与贫穷，都不是装的

如果你奔跑在乡野的背景下
请看一眼疏林下尚存的几片黄叶
白粉墙冷漠的面孔
是不是也敷着一层月光

请逐一叩击那些关着的门
讨一口水喝。若是柴门久不开
或许主人真的采药去了
或许他们，正醉汉一样
走在月夜的山中

5

南山适合放马，白云深处
隐匿着逃兵与游侠。春日游
秋日赋诗，四季都有无聊的事情可做

比如到向阳的山坡挖一个坑
种莲藕、养锦鲤，不为收获
就为看枯荷下的鱼，一天天瘦死

或者什么都不种
就在坑底放两百元钱，每日跳下去
然后再艰难的爬上来。如此往复
乐此不疲。当你怀抱着残缺的月亮
乘船出了三峡。我的手中
还是当初的两百元钱

6

两百钱买个无望。唔，月亮
去你的吧。即使你有空中楼阁
也请让我真实地看到

即使一首诗，最终变成语言的垃圾
我也要它像无处不有的烂尾楼
成为祖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胸中有针
夜夜扎伤自己。这痛点
我希望它扎向苍穹
扎中你虚无缥缈中的金碧辉煌。那么
我想它也像寂寞的月亮
夜夜照拂我虚无的山川与楼台

张小舟，2019年10月1日。完稿于国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