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城，飞鸟】

【万】南风 · 发表于 2019-7-30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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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住居小城，一直怀念自然的声音、气息和味道。印象中的江南小城该是许多青石板延伸的长巷组成，有小桥流水人家，有纸伞飘忽于烟雨濛濛中。而我的小城并无诗情画意，只充满看喧嚣！

   我的住处就在毗邻街道的三楼之上，街道对面是广场，广场边是林立的商铺。每到街灯亮起的时候，广场上会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之声，剧烈的声响仿佛要把我的玻璃窗震碎，然后再透过窗帘，将我的耳膜击穿。常常，我就在这样的声浪里焦躁不安，甚至有时不得不在室内来回渡步。偶偶，我也抵近窗前，我会瞥见广场上的人影随着音乐节奏晃动。我想，她们的脸一定洋溢着灿烂。高昂的音乐和妙曼的舞姿是她们那一刻心情的自然释放。那些个夜，她们的快乐一直与我无关。

      当小城关闭所有的声音，已是深夜。快乐的人们幸福睡去，独我醒着。窗外的街灯还在晚风中执着站立，它幽怨的眼神望着路面，仿佛痴情人等待夜归人，而几片香樟树叶就哀婉落在它的身边，似在叹息！

   小城的人流声，汽笛声和商铺的音响制造了喧哗，连飞鸟都不愿飞进来。我常常莫名躁动不安，而躁动时，故乡的影子总会不断的浮现。我深切怀念曾经的临水小居，以及我曾经赤足走过的每一寸芳香的土地。我爱你！风中故乡的味道，烟火的气息。青青草，你时常在我梦里摇曳，吐出光华的露珠；杨柳树，你时常在水边照镜子；喜鹊，你爱在沧桑的树上搭建幸福的屋子。

   仿佛我又回到了从前，我亲近童年的所有。小蜜蜂，我要你生出的蜜；胡蝶，你要给我一样的彩衣；蒲公英，你要飞到那里去，带我一起可不可以？我的小伙伴，我要和你一起趟进弯弯浅水里，捞起一条条洁亮的鱼；小黄狗，请你不要太粗野，别惊动了翩然临水的白鹭仙子；谷堆，我要站在你的肩上抚摸月亮的脸；萤火虫，我要把你藏在温暖的瓶子里，不让你星星样被风吹冷。

   自从住居小城，故乡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掠影。小鸟，那时候你就住在我屋外的老槐树上，我们多年作邻相伴，每个清晨，是你爱人般唤醒我的睡梦。你的声音好像天籁，有芳草的味道。春末时，你会街来槐花香丢进我的窗。小鸟，是否你还会记得我，记得我曾经无数次在树下将你凝望，用口哨，用风声与你交谈，你每次都会告诉我你的成长快乐。小鸟，如今我就住在这人声鼎沸的小城，也许你曾经过这里，而我一直看不到你飘逸的身影，也听不到你悦耳的声音。小鸟，请你一定要来看我，你要乘风而来，你要伴随故乡天空里的一朵素云飘来。我情愿在窗前为你久久徘徊，为你等待。

   小鸟，你终于还是来看我了。那个早春的黎明，睡意阑珊时、朦胧间，闻见你熟悉的鸣叫声。那一刻，我有多么的惊喜，好像听见情人的声音附于耳际。我仿佛看见你正从云空里飞近，轻轻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甚至，我听见你落上枝头敛翅时拍打空气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你嘹亮的声音与风声一起唤醒了天地，也唤醒我故乡的记忆。小鸟，那个早晨，春寒料峭，我就披了件单薄的衣裳，移步窗前，只为久别重逢的你。那时，窗外曦光微现，凉风微吹，天空漂浮着淡淡的雾气。我循声望去，你果然就在窗前那株香樟树上。渐渐地，我看清你娇小玲珑的身姿。你像高明的舞者，在枝叶间轻盈穿梭跳跃。后来我看见你亭亭玉立在枝头，面向我唧唧鸣声。小鸟，谢谢你还记得来看我，那一刻，我是隔尘的人。我为你虔诚默默，用眼神与你对视。

   小鸟，为何你还会来看我，是否听见了我放飞在云空漂泊的声音？是否知道我在思念故乡的味道？小鸟，记得小时候对你说过，你要带我一起成长飞翔。多么渴望你带我一起飞，飞跃高山平川，飞跃荒漠大海。可是，我还不知道哪里是天堂，请你告诉我，好不好？小鸟，我已经丢失了翅膀，我再也无法飞高。小鸟，请你记得常常来看我，你要告诉我，你每次所见的一切美好。

   轻雾已经散尽，马路上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小鸟，这里不是你的长久之地，你该回去，回去你的天堂。我想，有一天我也会离去，去追随你飞翔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