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墨来收集下

【贺】墨 · 发表于 2019-1-3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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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居

新丰的灯早都灭了
星河也淡了
水边鸿袂分别时
那杨柳兀自将青骢的马与玲珑筛子
琢磨了许多遍
也是
泪痕红浥鲛绡透
也是红衣脱尽芳心苦吧
灞桥的水
从我拜别新月时就沉如墨
绿萍涨断莲州
一点愁绪蕴养着芭蕉
三更灯火寄存着三更之后
后来
黄鹂都不叫了

2018.12.26

落日大道

剥离土壤的干涸与离散
你的味道弥漫小园内
灯火微醺犹如小颦罗衣起舞
美姬压酒但见晏先生清泪两行
美人到此还蹙什么峨眉啊
雨打梨花还闭什么闺门
陆先生的园子荒芜几十载春波都不绿了
那照影的惊鸿可能一瞬就要衰老
何不趁此与苏先生玩耍啊
诗酒趁年华
何不把这次醉隐的空阔
示于明日多余的烦恼
把瘦马收了，西风收了，昏鸦也收了
在落日大道上
做一回独行客
做一回不在与影子交谈的沦落人

2018.12.26

1900系列

琴声

一

从来没有反叛
从来都是为死而生的灵魂的病变
从来都是孤独很少
从来都是黑色与白色琴键上战争的开始
从来是孩子
从来是一株苍老的岩石
从来是一个没有朋友的敌人
从来是一朵沧浪
不留下爱的痕迹

二

琴音的生，为命途祈求的死
为在手指上画下的窗
寻一扇通往自由意志的小路
繁芜之群星，荒凉之海面
没有向生的人，也没有向死的呼喊
地面聚在云之上
海水长在暮色之下
鸥鸟掠水偷走的鬼魅
全部在空阔的琴音之中找到归宿
--归宿是高贵的

三

岸上无人听见哭声，只有海浪无尽的徘徊

四

在最大的世界中追逐自己的神
神在水面下
雨云倾覆在幻象之巅
他看到的
仿若你从没看到的
飘扬在人群中，仿若人群是落地的砂砾
仿若一根针
悬在神的孤独之上
孤独如此热烈
与世界格格不入

2018.12.26

重生

一

日落之前
海水要完成涨潮
群山要完成隐遁
1900要完成与孤独的对峙
你能想到的
全是他没有想到的

二

琴键是宇宙，宇宙是船，船是1900的骨骼
尽管你想退到上船之前
而高贵已经起伏了
像我这样
和1900有同样的执着
却无法分享死亡的喜悦
这不是哀伤
它能到达哀伤愉悦的一面，能变成两棵树
能把船引向月光明亮处
能把你的灵魂
洗濯的更洁白

三

也许，这都是操纵之后的假象
没有一种字迹能代替鲜血
没有一直鸥鸟能冲破囹圄
也许这是假装死亡
没有一滴眼泪是属于人类的
没有一朵浪花能开在琴音之上

四

仿佛就要成功了
或许高贵本身已经成功了
不需要你的侧身或引以为豪的斧头
一次深情的回眸就可以
就可以找到答案
没有枝蔓，没有圣诞前夜的伤楚

五

你看到1900的琴键已经很缓慢了
这些诗行也是
我们共处一种幻象中
他不下船，我也不想上船
你在涛声中看到的那些孤独都太鲜艳了
众人之悲而悲，众人之独而独
他总是过于隐晦
以至于存留永远成不了一种哲学
只能成为一本书
或一个叫1900的男人

2018.12.27

知我悲伤

一

我很小心了
小心的穿衣服，小心的剪指甲
小心的挥去琴键上的灰尘
小心的叫你的名字
小心的眺望海面，小心的穿梭在一个个影子之中
小心为起舞的人赠上舞曲
小心的想多活几年
小心的找一音乐或诗，能够抚慰所有人的悲伤

二

下雪了，海面的堡垒，和沙漠死神一样
海里的神，拿着镰刀割下青草
割下浮躁的头颅
琉璃杯里发生着战争，并没人愿意接受死亡
写信的人把信撕碎
爱情的人把爱付之一炬
这世上仿若只有星空下森森的岛屿
只有灌入甲板的风
可以成全道德之外的情人

三

1900看到梧桐木，一定会沉浸的
海上钢琴师是一个足以致死的名字，他没有维吉尔
同样我也没有
这首诗也是个致死的名字
这首诗没有坟墓，没有一张可以欣慰恶灵的面孔
没有人看到恶的善
也没人认可丑的美

四

原谅我一生的承诺，随着琴音破碎
恶人能听得我的恶
魔鬼能看到我的魔
只有我自己看不清自己，但无关哲学
1900看到重生的机会
看到你悲伤所在
你所驾驭的悲伤，都在海面上刮着
你不肯原谅我
乃是世上最大的错误

五

在与不在，这是个问题
琴音飘远的时候，草莓长在海上
琴音飞扬之时，无花果的肉质是鲜嫩的
棕榈也飘在海上
女贞树也长在海上
蓬莱仙山听说也在海上，死生之门也在
唯有你不在
所有的千纸鹤都忘了折叠翅膀
所有的海风
都吹不响一朵风铃

2018.12.27

二三事

一

G+酒吧
是昨夜的
红花酢浆草是
昨夜的
昨夜可能是植物的
可能是
与植物无关的
碎片
人是一杆
没有子弹的
枪

二

突然有一种酒是幸福的
人在人海里逃匿
黄梅戏此刻就在窗外
元旦之前
幼儿园的小姐姐们
穿的好看极了
我坐在下面
突然有一种天空是幸福的
孩子们不记得我
也不懂夫妻双双把家还
到底还了多少
可裂在掌纹中城市的鳞片
都流下了血
似乎夕阳
落入深渊

三

办公室内的烟灰缸
堆满了尸体
枯叶在橱窗之外卷走三根羽毛
天水蔚蓝，没有天机可窥
我读宋词，元曲
渐渐忘了黑色键盘上镶嵌的梅花
都在低声啜泣
无关1900和迢的诗中那些破涛激流
毕竟
在激流岛生存的人都死了
留下芒先生昨日的回音
法布尔的昆虫
都十分孤独了
生长在城里的海豚
也不会在迷恋我等的容貌

四

感谢十二月的摇晃
午餐丰美
感谢这座城市，水草丰美
感谢风起云涌后，残破的宁静
感谢充满罪恶的人，把硝烟与柏油创造的如此浓香
感谢每一只鸟的嘴唇，都像你的浓艳
感谢今朝活着，感谢此刻无神

五

哦，我差些忘记了
昨晚的雪
飘了一阵就再也找不到音信了
梧桐树被橙色的灯光笼罩
我拍下一只脆弱的手
谁的手会在此刻指向天空
西风热烈的刮着
路经城市的大街小巷
不带走一粒尘埃

六

你好，球美女
1900不是一个时代，他是一种从无数黑夜里
遗留的露珠
他也是时代
过了些年，琴声埋没了
容颜埋没了
只有手指还在光痕之内制造着悲伤与踌躇
他最起码是一个女人的肉身
一个百年的孤独
或和一首诗有关联的
或者一个人无关联的

2018.12.28

月光之外

日暮黄昏
倦鸟归林了
干寒弥漫在大地之上
城市的人各为其主
植物各为其主

雪下了点
但不解渴
没人说话
但也不孤独

向晚之外都是月光了
月光之外是河流两岸荒芜的蓬草
荻花的泥土
尚被禁足在阁楼之中
就为等那方寒月
聊解鸟鸣山更幽的秘密

这不
烟雨之外是篱笆
篱笆之外的蜂房，蜜蜂已收敛了薄翅
或有二三逃匿在青色麦苗内
狗不吠了
远在远方的村庄渐渐隐去
每只鸟的嘴唇仿若都衔着珍珠
每颗珍珠上都镶满了彩虹

可这一切
像不听话的孩子
被妈妈关在了黑屋子内

于是

点根烟吧
坐在城市川流的路墩之上
看人来人去
人来人去
和以前的梦大不相同
和以前的肉身也不是同一座菩萨

2018.12.28

最后一天

雾

新年前夜，雾起马甫
仿佛将整座城市融化，林荫木在冬眠
草莓生长在烛火之上
沱河之滨的最后一日，咖啡馆散发着热气
情侣们对坐，犹如古老的钟声
这首诗所证明的--
是没有夜晚的降临
--蒙尘飘荡
在每一个寒衣起舞的黎明
白雾茫茫
扩散着大地的悲怆
正如世所罕见的光痕，划过弧形的黎明
映照雪的消逝
与奋笔疾书的疤痕
温柔被灰白的脸庞撕碎，建筑物将
重叠的烟雾推向
理想的峰顶
这一步迈出去了，再无长夜
这是最后一日
锯齿山脊被削成一幅抽象的图面
长河里隐约的
传来失眠者的歌声

风

北风吹在紧实的柏油路面上
车辙印哮喘着
在元旦前夕，孩子的笑声里游荡着砂砾
岛屿和海被钳制在苔痕之内
影子晃动，似有天使挥动魔刀
剔除这些幽灵的内脏
陋室不足以挡寒
梧桐是失意者的神邸
毕竟他攀援的峭壁血痕已风化
十五只蜜蜂作为神秘的抬棺者，将往日的奔波
运往北风之内
叶子呼啸，瞬间产生失明
光辉在柔弱的身体上
制造了厄运
也制造了一朵粉嫩的蝴蝶结

云

云水云水
微弱的掠动，鸟鸣兮
星辰明灭兮
一生蹉跎兮
云水云水，单薄的护花者
花谢花飞兮
未敢执笔兮，天将不惑兮
云水云水
为这残损的梦境啊，为这体内的大火
肃清的荒芜
我们将站在人间最后一夜
为明天立碑
为后世立谷仓

2018.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