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兴海 发表于 2017-11-29 22:19

当下中国诗歌“热”的冷思考

当下中国诗歌“热”的冷思考
文/弋兴海


       毋容置疑,互联网+的广泛运用,使诗歌生态发生了深刻变革,诗歌的创作和传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这是新诗百年来又一次新的“高潮”。其基本面必须肯定。但是,在当下诗歌“热”的背后,却有着一些需要我们冷静思考的问题。我们只有正视并解决好这些问题,才能保持中国诗歌创作的热度,并使中国诗歌创作沿着健康轨道发展。
       诗歌的价值取向。当下诗歌创作中,诗歌的价值取向是诗人们十分忌讳的话题。从新诗百年发展历程看,诗歌创作经历过“假大空”的阶段。当然,我们并不提倡“假大空”式的写作,这没有异议。问题是,诗人们在接受了所谓“历史教训”后,变得异常“谨慎”起来,继而转向了“零度写作”。“大面积的诗人都去零度写作,在我们这片苦难的土地上,不能不说是一种奢侈(马新朝:《新世纪以来,中国诗歌之遭遇及生存现状考察》,《扬子江评论》2013年第4期)”;还有的诗人“只写一己悲欢、杯水风波,脱离大众,脱离现实(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新华社,2015年10月14日)”。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的警觉。诗歌从来都是有担当的。无论是中国古代诗人还是近现代诗人,还是外国诗人,许多都是有担当的。“什么是诗歌的承担?我心目中诗歌的承担是一种带有精神强力的诗歌,是一种灵魂式、悲悯式的写作,是一种带电的诗歌写作(马新朝:《新世纪以来,中国诗歌之遭遇及生存现状考察》,《扬子江评论》2013年第4期)”。其实,诗歌的担当或承担,也就是诗歌的价值取向,即诗歌的现实意义。我们原来说“诗歌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后来又说诗歌要“站在生活的面前”,但无论如何,诗人和诗歌都应当担负起自己的历史责任。现在我们的诗歌创作基本上是孤芳自赏,已经失去了与现实对话的能力。诗歌的历史责任是什么?当然是诗歌的社会效果。这方面,还是要有正能量、有感染力,能够温润心灵、启迪心智,传得开、留得下,为人民所喜爱。即使是揭露社会阴暗面的诗歌,也应当使读者看到希望。一些诗人认为,我就是喜欢写诗,并没有多么高的觉悟,也不想拯救人类。其实,我们都是人类的一员,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过得好一些。试想一下,如果我们都没有道义,没有责任,我们能够写出好诗吗?我们和家人能够过得如意吗?关于诗歌的价值取向,《诗刊》做了件很有意义的工作,它在上半月刊增加了《旗帜﹒砥砺奋进的五年》栏目,扛起了直接传播诗歌正能量的大旗。这一小小的变化,实为我们诗歌创作与传播树立了榜样。
       诗歌的语言。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诗歌的生命;不重视语言,诗歌早晚会走向凋零。从百年新诗语言流变来看,从大白话到朦胧语、从朦胧语到口语,诗歌的语言也在不断发展变化之中。一些人认为,中国诗歌的语言“只有‘无限可能的分行’,和‘移步换形’式的‘唯新是问’(沈奇:《语言、心境、价值坐标及其他》,《南方文坛》2012.6)”,而目前诗歌语言边界越来越模糊,“叙事”和“口语”成为诗歌语言主要表达方式。许多诗人对此忧心忡忡。由于“叙事”,导致诗歌散文化倾向比较严重;由于“叙事”,诗歌的音乐性也在逐渐丧失。谢冕认为,音乐性是诗歌之所以成为诗歌的内在品质,或者说,音乐性也是诗歌的一个底线。西川则说主张诗歌要讲究格律的人,是“要给新诗立规矩的人”,“但这没什么意义”,等等。说白了,就是现在大家对诗歌语言不满意、有异议。
       到底应以什么态度对待诗歌的语言问题?我看还是要讲究辩证法,不能搞形而上学。不错,中国古诗对韵律要求是比较严格的,这是汉语有声调的特点决定的。然而,与中国古诗自《诗经》诞生起3千年相比,中国新诗仅仅走过一百年历程。现在大家就苛求新诗语言多么规范、多么整齐划一,这是很幼稚的想法。既无可能,也无必要。我认为,作为新诗语言,还是要“百花齐放”。新诗不应当是铁板一块,作为风格,我们需要白话诗,也需要朦胧诗,还需要口语诗。有人喜欢北岛的朦胧诗,有人喜欢于坚的口语诗,有人喜欢“羊羔体”,有人喜欢“梨花体”,这本身就是新诗的魅力。至于诗歌的散文化、非音乐性,我想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只要有生命力的诗歌,都是可以长久的。诗风的多元化发展,是新诗繁荣的基础。
       诗歌的传播。互联网+的发展,使诗歌生态发生了深刻变化,使诗歌的传播更加迅速、便捷。原来以纸质媒介为主要传播手段的诗歌,早已被互联网取代。纸媒在诗歌传播中处于附属地位。在论坛、QQ、博客、微博、微信传播的基础上,目前公众号异军突起,成为诗歌网络传播的生力军。现在已无法统计自媒体每天发表的诗歌数量,也无法统计到底有多少人每天在写诗、发诗,甚至无法统计现在有多少网络诗群。在网络异军突起的同时,各种民办诗刊、诗报也如雨后春笋,遍布全国各地;各种诗歌大赛、诗歌节、诗歌评选活动也络绎不绝,轮番登场。同时,官办网络及纸媒也加大了诗歌的传播力度。
       这无疑对诗歌的创作与传播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然而,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却潜藏着隐患。在网络主导下,诗歌传播(发表)几乎无“门槛”,粗制滥造现象严重;网络诗群的建立,圈子化、同质化写作十分明显;诗歌大赛(诗歌节、诗歌评选)活动的频繁举办,诗人们忙于应酬,不能静心创作;等等。从而使诗歌有数量无质量、有“平川”无“高原”。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非诗因素的介入。我们知道,海子是个伟大的诗人,也有许多优秀诗篇,但许多人认识海子不是通过他的诗,而是只知道他是自杀身亡的。余秀华是近年来被挖掘出的又一位优秀诗人,她也创作了许多优秀作品,出了几部诗集,但许多人不读她的诗,只说她那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其实,网络也是把双刃剑,也有副作用。我们怎么趋利避害,怎么发挥官刊、官网的引领作用,怎么保持诗歌创作与传播的热度——这是我们应当很好思考的问题。
       诗歌的评论导向。客观的说,建国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诗歌评论还是富有成果的,主流是好的。诗歌评论(批评)对人们了解和推广诗歌、促进诗歌创作与繁荣起到了积极推动作用。如《文学评论》早期关于中国现代诗歌形式和格律问题的讨论、关于文学的共鸣问题和山水诗问题的讨论等,在一定程度上活跃了学术氛围。但是也要看到,近年来,一些诗歌批评严重流于形式,“圈子化”已经形成,“抱团,说好话,没有自己的发现,没有自己的见解,而且不敢表达自己的见解(谢冕:《我们今天的诗人缺少什么?》,《中国艺术报》2016年07月21日)”。“当前的情况是,诗人们过于重视诗歌理论,重视评论家们对自己的言说,诗人几乎人人都成了诗歌理论的发烧友(马新朝:《新世纪以来,中国诗歌之遭遇及生存现状考察》,《扬子江评论》2013年第4期)”。在这样的背景下,诗人发一首诗,要看批评家的评论,读者读一首诗,也要先看批评家怎么说的,似乎是批评家决定诗人和诗歌的命运。批评家一说话,马上就有一群人跟风。“跟风,不知道毁坏了多少有才华的诗人和他们的生命(马新朝:《新世纪以来,中国诗歌之遭遇及生存现状考察》,《扬子江评论》2013年第4期)”。其实,批评家与诗人是两个艺术领域,批评家不能决定诗人、诗歌的命运。诗人、诗歌的优劣要通过时间去检验。同时,诗歌批评就是要批评,不能都是表扬,都是你好我好他也好;苦口良药,只有坚持真正的批评,才能去伪存真,去粗取精,才能繁荣诗歌创作。坚持正确的批评导向,还要提高批评家的政治觉悟和理论素养,引导诗人写作和读者阅读,形成新诗发展良好生态。在网络化时代,官刊、官网更应当保持冷静和思考,起引领和表率作用,促进诗歌评论健康化、科学化。

土元 发表于 2017-12-2 21:14

在网络化时代,官刊、官网更应当保持冷静和思考,起引领和表率作用,促进诗歌评论健康化、科学化。:victory:

弋兴海 发表于 2017-12-3 16:21

土元 发表于 2017-12-2 21:14
在网络化时代,官刊、官网更应当保持冷静和思考,起引领和表率作用,促进诗歌评论健康化、科学化。:victory ...

谢谢土元老师的鼓励!祝老师双休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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