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老白 发表于 2016-4-28 16:45

【白公智读诗】第31期 推介重庆诗人付显武

本帖最后由 陕西老白 于 2016-4-28 16:46 编辑

【推介语】当今中国诗坛,崇尚热闹者居多,但总有真正的诗人,安静地生活,安静地匍匐在大地深处,像一只蚂蚁,忙碌却从容地搬运着命运;像一块石头,外表冷酷而内心柔软,光阴如指纹镂刻其上,弹指一挥则如箭飞射;像一棵树,根深,叶茂,即使到了时光尽头,仍有一枚叶子不愿离开枝头的那一份眷恋和执著;像一只鸟,给这个空茫的天空,写下一行行优美的诗句......这个诗人,就是大家熟悉且热爱着的付显武。显武的诗歌,沉静内敛,豪放有力,诗境高远,诗意深邃,诗语精致。其中《镜头:蚂蚁》在《读者》发表后,被多家刊物转载并引起读者广泛共鸣。“体现了诗人要尊重事物和内心的真实,并学会在卑微的现实生活中心怀高远的理想,尽量让语言明亮起来的诗写主张。诗人以普通蚂蚁的身份成为生活的在场者,当他感知到了大地的心跳,他会极尽全力地叙述着亲情乡情和爱情。在反复叙述的动人细节中,他捕获到了人性中隐蔽着的共同的秘密,并以近似口语却柔软而坚硬的语言、独具个性的构思以及充满智性的表达深刻揭示出这些秘密中所包含着的关切、隐痛、悲悯和依恋……的人文情怀。相信每一个有良知的读者在读到这些诗后会不由自主地再次抚摸一遍自己的良心。”(唐力)。我们认为,显武的诗歌是当今诗坛不可多得的一束奇葩,故予重磅推介。(公智语)

付显武代表作:《镜头:蚂蚁》

    更多的时候是一粒米饭在搬动光阴
    在熟悉的黄昏
    一粒米饭顶着暮色慢慢回家

    蚂蚁只是安装在米饭上的轮子
    蚂蚁只是推了幸福一把

新作展示:《冬天的银杏树》(外二首)

脚步晚点
没有看见风起自树梢,且手握刀片

一只鸟和另一只鸟让我想到天空的辽远
它们分别在飞

小雪只是时令,没有真的叫雪飘下来
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风再度袭卷,这回是起于地表
落叶在风中起起落落,懒得努力

世间事早有定局
我们只有过去,却已回不到从前

如果我能够从树中凭空数出金黄色的鸟来
那么我的善良应该对生活无比管用

《换一种方式去看雪》

下雪了。雪
容易将人的思虑变窄。

雪落在贴着瓷砖的楼房上。
也落在破败的瓦屋上。

朋友们前去看雪的山寨不是很大
有几幢瓦屋低低地蹲着
使下雪这件事显得尤其安静。

我和白秀凑近栽有一笼竹林的独家院落。
当我们以此为背景照相
没有土狗不时窜出来吠叫空气。

兴许主人被贫穷逼着举家去了南方
此刻最关心手上的活计和那背后的工资。
雪伏在他家屋面上,像一个工匠
要将房屋修补得严密一些。再过数月

这些桃树、杏树、梨树和橙树
会依次开出本色的花。
但是现在它们却一律头顶雪花
明明白白地站在风雪中——
在主人没有回家之前
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写下它们的想法。

《雨中》

一匹马在雨中缓慢地走向戈壁深处
马的身上驮着远方
我望着它,心里有说不出的苦

同时看到了马没有回头。我站得很静
细雨落在身上
如同暮色分给我们部分苍凉


附:《镜头:蚂蚁》赏析
文/傅 蛰

    我对写诗评一直感到为难,因为,有时候一首好诗就是这样的,你一读到,立马觉得这是一首好诗,并为之欣喜,但要你说出它的好,好在哪儿,却很难,常感觉无从说起。况我向来是惮于写诗评的,诗且可悟之,所谓解读、所谓评析,一旦说出,即可能是误读。
    首先是自然。诗题《镜头:蚂蚁》,作者却没有从蚂蚁写起,而是直接写到了入眼而来的“一粒米饭”,是“一粒米饭”在“搬动光阴”。事实也是如此,蚂蚁太小了,蚂蚁搬动米粒,被压在一粒米的下面,我们直接看到的就是一粒米在移动。这就更凸显了由远而近的镜头感。反观诗题中为什么特别有“镜头”二字,是以更契合之。
    其次是反差。是“一粒米饭”在动吗,镜头切近,仔细观察,不是,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被完全遮蔽在米粒下面,被重压着,搬动这一粒米。起先单纯看到的“一粒米饭”在动,更体现了蚂蚁之小,“搬动”之艰难。这个反差是倒置的,因为其“重与大”在上,而其“轻与小”在下,嗯,这个反置也是艰难的,却最大程度地体现了“搬动光阴”之艰难,推动生活的“轮子”之艰难。
    再就是将镜头拉长,置“小”于“大”。你看,“一粒米饭”搬动的是“光阴”,是在熟悉的“黄昏”,是在“暮色”四合,慢慢“回家”的路上,蚂蚁也不仅仅是蚂蚁,而是艰难地行走在山路上的“轮子”,是被“推”着才能前行的“轮子”。这样将镜头拉长,将“境”放大的同时,诗意也悄悄地被放大了,像“暮色”四合浓重地向我们围拢了过来。
    是的,“一粒米饭”仅仅是“一粒米饭”吗,我们在感叹:人活着,就为扒拉一口饭的同时,还想到了什么。民工背上的包裹、码头工人背上的麻袋、煤矿工人背上的液压支柱、农民伯伯背上的粮食与化肥、砍柴老人背上的柴禾、孩子背上硕大的书包------,等等,等等。这些镜头纷纷闯入我们的眼帘,这都是我们所背负的,生活的艰辛,生命的重荷。在我们“搬动”的过程中,“光阴”就这样悄悄溜走了,生命就这样渐渐老去了。“蚂蚁”仅仅是一只蚂蚁吗,在生活面前,我们不也是一只只“蚂蚁”吗,不也是“安装”在生活这个庞大构架上的一副肉身的“轮子”吗,不也是在崎岖的山路上一直艰难地爬行吗。“回家”仅仅是“回家”吗,“家”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对一种安宁、平静、温饱、知足生活的祈愿,而“回”是一种向命而行的艰难的过程。要知道,“蚂蚁”的要求是很小的,是很容易“知足”的。
    尾段连用两个“只是”,特别是末句“只是推了幸福一把”,更加重了蚂蚁背米之艰辛,更凸显了主题效果。是的,在艰难的生活,苦难的生命面前,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推”幸福一把。但我们不能放弃,也无所选择,不是吗。
    另外,诗用词之精到,值得我们称道。光阴是“搬”的,暮色是“顶”着的,黄昏是“熟悉”的,轮子是被“安”上的,幸福是被“推”着的,增加了语言的重力度和质感。
    统观全篇,读来简洁、平易、平白,似村野孩童,将眼前所见蚂蚁搬米一景娓娓道来,像在某篇记叙文中只是截取了这么一小节,自然顺畅,毫无做作之感,实在谈不上什么技巧,但无技巧并不是真的没有技巧,无技巧是作者在写的时候,并未想到什么技巧,而是所见即所诗,所见即所感;无技巧是化技巧于无形,做到了简饬自然而直达;无技巧是大技巧。同时,难得小处着眼,大处着意,而又意在言外,以小见大也是大技巧。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如果是刚刚读到了此诗,很容易只是读到了一丝温馨,甚至是一点幸福感,为我们不禁想起了童年树下看蚂蚁背米这样一幅童画般的画面。而实则这只是一种浅层的表象,只是我们为之有一点小小心动的一个短暂的瞬间。细细品味下去,我读到了浸润在字里行间的淡淡的辛凉,是一种浸润全身的微薄的凉意,不是吗 ?

诗人简介:付显武,重庆秀山县人,系重庆市作协会员。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潮》、《中国诗歌》、《绿风》、《黄河诗报》、《读者》、《红岩》、《重庆文学》等数十家刊物发表作品;有作品获奖并收入多种诗歌选本;出版个人诗集两部。 博客:http://blog.sina.com.cn/fuxianwu88

中国梦 发表于 2016-10-28 20:04

好诗好评,绝。

陕西老白 发表于 2016-11-3 17:09

中国梦 发表于 2016-10-28 20:04
好诗好评,绝。

谢谢您鼓励。给您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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