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老白 发表于 2016-1-7 01:57

花的天堂诗的海 ――白公智诗歌品析


花的天堂诗的海

      ――白公智诗歌品析

                     李爱霞

公智先生最近的诗很击人心,那些浅吟低唱或带着花朵与露珠的馨香,或伴着青草与老树的枯荣,或随着翻动的犁铧一起颤栗与惶惑。那几千亩金银花园是他诗歌的发源地,每一次采集,播种,栽植,收获,都让他诗情喷发,在紧张的劳作中他用诗歌舒缓躯体与心灵,记录眼中花朵的烂漫,林间枝叶的繁茂,还有那一天更比一天空旷的村庄,抒写心中的悲悯与感伤,了悟人间的真情与沧桑。比如在《金银花》一诗中他这样写:“……花是山里女子五颜六色的青春期,勾魂的醉。/醉就醉吧。折一束花,/让蜂去恋,让蝶去恋,/让自己化为蜂和蝶,去恋。……”诗歌是无处不在的,它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一个诗人所独有的敏感,它们就会凸现在你的眼前,公智先生用自己敏锐的触觉从别人熟视无睹的花朵中提炼出精致而醉人的美,他把那一朵朵娇艳绽放的金银花比作山里女子五颜六色的青春期,朴素、净美的勾人魂魄,纯粹、生动的惹人爱恋,他就在这样的境界里与花朵亲近与花朵相恋,更与自然融合相通。

公智先生是个有忧思有担当的诗人,面对一天天空起来的村庄,面对一天天荒芜的土地,面对一片片闲置的良田,面对村庄里一天天老弱起来的人群,他忧伤着,他焦虑着,他心痛着,他甚至因念生怨,因怨生恨,他写下这样的诗句:“我苦口婆心有什么用土豆出门了/ 矿洞比窖洞要深邃得多 /玉米咬牙切齿咒骂乡村/大豆铁了心从山路上连滚带爬绝尘而去 /就连乖巧的红杏也粉腮带泪 /做梦都想走出土院墙/村庄一下子宽大了许多北归的燕子 /懒得去衔泥筑巢满山的空屋子 /统统收留了它们和老人 /野草乘虚而入占据了大片大片的土地 /完全放下了对锄头的忌惮疯狂生长/一阵风吹过燕子看见了 /野草长舞水袖还把一粒草籽 /弹进我的眼里流下一滴酸涩的泪/我流泪有什么用兄弟 /即使走出一步就再也走不出 /我流泪的视野” ――《消失的村庄》。

我全文引用这首诗,实在因为这诗太让我动容了。初读时头脑中就出现这样一个画面:先生从东村走到西村,从村头走到村尾,他看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争先恐后地逃离,土豆、玉米、大豆,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道,目的却单纯一致。先生苦苦哀求,甚至眼泪横流,可是最终只能发出这样的哀叹:我苦口婆心有什么用!的确,中国的农民工太大批量了,大的几乎无空不入,几乎实现了全面的农村包围城市,他们在城里无论有着怎么样的境遇都不想返乡务农,就算国家现在想尽了一切优惠的政策,可是他们依然走得快速而决绝,我们不能说他们不热爱自己的家乡,也不能说他们是在逃离什么,可他们这种宁愿在城里住人家的烂尾楼,吃最低廉的食物,做爬高钻洞的苦活累活也不愿守在乡村的情结一直让我百思不解。曾经问过几个同乡,他们的回答让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在外跑见多识广是其一,其二能挣到实实在在的钱,不像做了一年的农活,看到的只是一些粮食。这很有成就感。第三是感到自由自在,不再是那种田头地头热坑头的死守。”

公智先生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切,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升腾起来,他的土地情结被那些荒芜刺伤了。他毅然决然离开了温暖的城市,离开年幼的孩子,安稳的家,他拿起铁器开始当一个有头脑的农人,他那些种植在乡间、有着最高贵的名字却又十分卑微的植物――金银花,他同这美丽的花朵一起极力挽留那些要离开土地的青壮男女,让他们看到土地的希望,感受到土地崭新的生命力,他让远在他乡劳作的心灵在回乡的那刻沐浴到最美丽的花香。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他的周围有一部分人因此而留下了。他们一起种植、采集,一起出力流汗,一起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他们用汗水浇灌一朵朵美丽而芬芳的金银花,他们加工包装什么苦都吃得下,一袋袋载满馨香的花朵走出了山凹,聚焦了很多人的目光,乡村最古老的种植也变成了一把把的金银带回来了,他更加自信了,他这样描述自己的生活:“……从篙滩河到天堂山我是我的王/疆域不大却是我全部的山河/我让动物和植物一齐出动履行职责 ……”(《耕读生活》); “……当金钱代替亲情从邮局出发 /怎么走也无法抵达消逝的村庄/当异乡代替故乡空巢老人的皱纹/深如鸿沟汹涌着一代乡村的忧伤 ”(《代替》)。他就这样不停地劳作着,也不停地书写着,他试图用这样的句子唤醒渐渐沉寂的乡村,他试图用辛勤和执著也让一些正在跨出的脚步变得迟疑和缓慢,他更想用这样的做法让一些人找到回乡的理由,让更多的孩子脸上绽开笑容,让更多的老人因此而安亨晚年……这样的大胸怀,这样的思想高度决定了他诗歌的高度,他的诗越发大气而厚重,生活气息与人文理念并重,一首就是一个感人故事,一首就是一个经典的传奇。

   公智先生的诗细节描写抓得非常到位,他不议论不说教,像写小说一样用白描的手法把一首首诗写得千回百转,读来让人或荡气回肠,或泪眼婆娑,或柔情百结。在《棺材》一诗中他这样写:“去年有闰 父母刚过知命之年/就请来前岭的李木匠后村的张木匠/把伐了十年的柏木杉木从楼上 /请下来 让木匠用斧锛刨凿一阵修改 /朴素的原木变成另一个世界的屋宇/父母忙里忙外 一遍遍告诉远亲近邻 /忙了一辈子了 该起老屋哩”。没有一个形容词,没有一点渲染,就那样实实在在把父母准备棺木时的情境勾勒出来,却让读者忍不住泪眼婆娑,同时把父母面对生死时的那种坦然也展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感受到父母历经人世风雨后的通透和顺应自然的率真。小时在农村常听老人讲:“人生总是先造死后造生,生死是有命的,有地的。”那时以为是迷信,现在才知道真正能明白这些道理的人要有多么豁达的心境,他们早已把人生的归宿看得清楚,所以他们才会更认真更深刻地把人生这个过程经营的恩恩爱爱,这也许是诗人想告诉我们的。《吊罐》、《胡大叔的秘密》等诗也都有大量的细节描写,这些细节让他的诗极具生活味,每一首诗仿佛就是放在我们手边的一件小物什,每一个场景都仿若是我们的生活片断,让我们在诗中随他一起叹,一起悲,一起欢,一起乐……

公智先生的诗最难得的还有一点就是让人感到非常平静的幸福。他的组诗《林家苗圃》,用平静温和的笔调把主人公小爱和苗圃揉和为一体,说小爱选种像父母选女婿,说苗圃整地等待播种时小爱出嫁了,然后是播种、疯长与出圃,他营造了一个安祥静美的人生片断,他平静的叙述却意趣盎然,那种婴儿似的纯净生命征象,那种苗圃似的希望态势,那种珠露似的晶莹善美无不表现出诗人宁静中所蕴藏的强大力量,以及诗人身上真正自由与率真的精神,由此我隐秘地发现藏在诗人生命深处那条感受生活与诗意的途径——把自己流放在大自然中,静静地,静静地聆听那些晚风吹过的唿哨,聆听那些小溪欢快的奔涌,还有那些花朵缓缓绽放的声音,并用那些不具派别归属的,没有时尚矫情的写作方式与纯朴的姿态自由自然地呈现出来,这可能就是公智先生一生追求并为之奋斗的花的天堂诗的海。





作者简介:李爱霞,陕西省作协会员,诗人,著有诗集《李子不苦了》。作品在《诗刊》、《诗歌月刊》、《星星》、《延河》、《陕西日报》、《西安晚报》、《安康日报》、《陕西诗歌》、《商洛诗歌》、《旅途》等几十家报刊发表。现为安康中学高级教师。

十二的张井 发表于 2016-1-7 07:43

学习,问好:handshake

陕西老白 发表于 2016-1-12 01:54

十二的张井 发表于 2016-1-7 07:43
学习,问好

谢谢您张井兄弟。顺祝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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