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副刊责编邓君点评《我在清明来临时干了些什么》（组诗）
邓君点评本人拙作——《我在清明来临时干了些什么》（组诗）
文/邓君
读曹玉治老师写的清明组诗，有酣畅痛快之感。这五首短诗语言简洁却不简单，完全打破了思想的禁锢与忌讳，是众多现代清明诗中别具特色的一组。 首篇《不烧包袱》就大胆摒弃了清明节传统习俗，把烧包袱改成了去坟头喊亲人起床。诗中，作者先说明自己这样做的理由：“风一吹／思念就跑了”，语气平淡且平静，如一个人喃喃自语，却给读者以想象的空间。那漫天飘飞着的灰烬，不正是风一吹就散了吗？要是没有超凡脱俗的思想与环保意识，作者断不会写出这样的语言。而颠覆传统是不是对已故亲人的不孝不敬？看作者接下来的表达：“我只到坟头喊一声‘二叔、婶婶、大嫂、二嫂都该起床了／今天室外28度’”。原来，在作者心中，已故亲人还依然存活在这个世界。所以，清明时节，他才会像孩子一样调皮地去叫醒他们。“今天室外28度”，多么温暖的提醒，强调了宜人的好天气，也说明作者是细心和具有人文情怀的——对待亡者，他不只有浓浓的思念，还有发自内心的关爱与敬意。 《对写包袱的人指手画脚》，同样也显出作者叛逆的一面。清明节的街头，作者对写包袱的人进行一番观察之后，忍不住地调侃：“街上写包袱的人姓梦／左手写字／右手抽烟／眼睛眯成一条粉丝”，寥寥数笔，一个乡镇写包袱的先生煞有介事的样子，便活灵活现、滑稽地出现在读者眼前。姓梦的人写包袱时也像在梦游，以至于写出错别字也浑然不觉：“我指着‘故烧烤’欲言又止”，可是再看“拿包袱的年轻人望眼欲穿”，作者又于心不忍。欲说还休，只是为了不破坏那种虔诚的气氛——对于生者来说，给亡人烧包袱不过是了却一桩虚幻的心愿，得到一份心灵的安慰，那么在包袱上写错别字与不写错别字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看似在嘲讽写包袱的人，实则对他人持有一份理解与同情。而对旧俗，则是毫不留情地抗拒到底。 《看别人插清明》除了延续作者前两首诗里的思想，还指出了时光的无情：“有人插清明时笑得很响／那些纸做的美丽被风驱逐”，诗人的观察力尖锐而准确，说明了再深重的悲伤也抵不过时间的消耗——即便当事人再为亡者痛心痛惜，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份心情也会渐渐化解。像冰山融化成水。生者的悲伤不再那么深刻、明显。也许正是感慨时光的无情和魔力，别人插清明时欢笑的场面，才让作者看得入了神，可他并不反感人们在亡者墓前发出笑声。作为一个目睹时间治愈了伤痛的旁观者与见证人，他想安慰一下不认识的亡者：“一会儿，清明花不见了／碑上的遗像依然活着”。此句与前句形成鲜明对比，强调了自己对死亡与众不同的认知，以及对悼念形式的无所谓态度——哭泣着的，未必真悲伤；欢笑着的，未必就不难过。外在的表现，总是无法显露真正的内里。也许洞明世事，作者才有勇气和胆量来藐视清明节存在着的部分陋习。 如果说前面三首诗都体现了诗人对世俗想法的一种挑战，那么《写了一首情诗》就是对爱情的宣言和坚持了。论身份地位，作者是渺小的。不过是监利县柘木乡一名普通教师，清贫的生活和对文学的爱好让他觉得“我很酸，比酸菜还酸”，可自嘲也是一种能力，那句“躲在树林里写了一首情诗／其中有很多肉麻的词说不出口”，根本让人感觉不到一股“酸气”，倒让人觉得，主人公羞涩得可爱，又可爱得让人想靠近。只是在现实面前，穷书生的爱情值什么呢？作者话锋一转：“结尾一句是——‘把你的坟让给我’”，这是一个匠心独运之句，说它惊世骇俗也不过分。读这句诗，再想那句流行的话，“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稍作对比，便有了差异。对诗人而言，爱情可不是闲事，它是庄严和有生命力的。几乎高于生死。所以恋人的生命高于他自己：“把你的坟让给我”，多么大气和霸道的句子！能写出这样的情诗，主人公又如何不收获真爱。 再说《承包清明节》，组诗中的最后一首。诗人以一贯幽默风趣的语言道出陈年旧事：“前年，一个叫张运飞的学生／祝我清明节快乐／我快乐了两年。”这样的开头使清明节具备了喜剧效应，师生之间的和谐与友爱也从中可见一斑。而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乐天派，作者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回忆了学生在往年清明节给予的祝福，作者写道：“昨天，又有学生蠢蠢欲动／我宣布：承包所有清明节”。在喜欢和老师逗乐的学生面前，作者的豪迈与亲和力达到了极致，一种宗教般的思想也贯穿其中。这样的收尾，更使清明的组诗显得意味深长。
【邓君，《荆州日报》副刊责编】
附原诗：我在清明来临时干了些什么（组诗）
文/曹玉治
不烧包袱
我是不烧包袱的
风一吹，思念就跑了
我只到坟头喊一声
“二叔、婶婶、大嫂、二嫂
都该起床了，今天室外28度”
对写包袱的人指手画脚
街上写包袱的人姓梦
左手写字，右手抽烟
眼睛眯成一条粉丝
我指着“故烧烤”欲言又止
拿包袱的年轻人望眼欲穿
看别人插清明
有人插清明时笑得很响
那些纸做的美丽被风驱逐
我看得很入神
一会儿，清明花不见了
碑上的遗像依然活着
写了一首情诗
我很酸，比酸菜还酸
躲在树林里写了一首情诗
其中有很多肉麻的词说不出口
结尾一句是——
“把你的坟让给我”
承包清明节
前年，一个叫张运飞的学生
祝我清明节快乐
我快乐了两年
昨天，又有学生蠢蠢欲动
我宣布：承包所有清明节
注释：包袱即纸钱2015-3-31于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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