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岗(三)
我要回去,沿着平顶山的坡道,穿过小林地带,沿着高耸的山脊,欣赏着左弯右绕的白色的小道,欣赏着低而辽阔的山谷。这是个暖和、宁静、普通的日子,一片黄色板栗林中显出一段萧疏发白的枫树林,高岗的附近,斜坡上象撒开了绿色的网,山顶上的天空悠悠发蓝——如暗示一般。已经许久了,林中不闻鸟啼,叽叽喳喳的山雀不知飞去了哪里。我累了,四周尽是五彩斑斓的森林,突然在山垭口前,在谷地正中, 出现铺满枯叶的小径,看上去象灰色的废墟。我小心踩在上面,不想作声,我疲倦了,败叶和枯草仍发出一种细微、忧郁的呻吟:静谧中我弄出了纯银的声音,我正在谷口把前方路旁的青松观赏,眺望丘岗上那一段两侧长满殷红的茅草的坦途……远方天际蔚蓝蔚蓝,没有一片云彩,安闲,平凡的一天又将消失了。
在坟墓一般寂静的山岗上,我感觉自己又象从远方凯旋回程,迈着阔步,心情舒畅,一切都尽览于眼底,对前途的信心又回到了身上……可这段令人心旷神怡的路程多么短暂,恋恋不舍,然而转眼就飞快地经过了,韶华已逝,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消逝无踪,如今只有沉思的影儿在翱翔,只有孤独的徘徊者来此作最后的了结。这儿仍旧空空荡荡,老弟,多寂寞!
十二月的漫长的白天令人惆怅!我爱冬天里的深秋。我爱山上深红色的小林,空阔的绿野和宁静的黄昏,爱黄白色的长茅草,青灰色的陵阳河,当它象长长的带子似地消失在草滩辽阔而荒芜的远方时,给我吹来了巉岩间的忧郁……光阴易逝,对此我们每个人都无可奈何——但心灵仍在渴盼着岁月的光泽和幸福。
无声的寂静使我难受。故园的荒芜令人烦恼。我在这儿长大。荒芜了的田垄跟随着我。雄鹰在松林顶上翱翔,微弱的身影正若隐若现。翠竹和松树结起了同盟,渐渐暗淡,一个个山岭在沉默中发愣,然而,白日将逝,此地我却再无来日遥遥。时刻之钟已无声地敲响,是哟,仿佛这里已没有主人,一切都是寂寞!
我早该退出了,早该……田野,森林——无人照管全荒废了……我在等待心脏慢慢衰老,等待粗鲁无礼的任务的结束,等待不可能完成的一切都被放下!我在等待,生活的帷幕最终降落,虽然春天依旧会使这里重新发芽开花,但是,那已不再是属于我的春天,现在我没有力气了,秋日的漫漫长路已走到尽头,我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去回顾它了!
优美、流畅,很棒的散文诗,欣赏! 谢谢秋水岸版主赏读、点评、鼓励!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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