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琦 发表于 2021-5-26 20:31

(小说)破套·之二

本帖最后由 胡云琦 于 2021-6-6 12:13 编辑


(小说)破套·之二
文/胡云琦

       冬雪飘飘,有飞赴的怀抱
       美很薄,却不消减
       重组的憧憬与丰盈的祥兆

       一只小鸟,多想用它飞天的羽毛
       温暖冻土迎春的思考
       让瑟瑟的野草不再粗糙
       梦、何时成真?花田妖娆

       天!请赐予我一次女孩的祈祷
       就像一棵散发心香的北方树
       痴情地等爱,从不害怕天荒地老

                         ——山鹑日记

       鸟比人类早熟很早。
       早在徐北高救下我那天、我已经是羽族界一位春心萌动的少女了。怀揣满满的感恩情节忐忑地瞩目他把我带到家里捧在掌中欣赏时的自豪,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害羞得面孔发烧,因为激动和爱已发芽的小心脏怦怦乱跳;大难不死,从此还会被这样一位心地善良的少年宠着,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自己侥幸幸福得不知如何是好。趔趔趄趄地在他手上拍拍翅膀,想给他敬礼、想跳、想为他表演他不曾见过的山鹑舞蹈。可惜由于体力不支,站了几次都没能站好;太丢人了呀!这次一定要站起来,我一边默默地埋怨自己,一边挣扎着扑棱翅膀。不好,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东要溜出肠道,想控制都来不及了,噗——一摊稀屎拉到了他的手上和袖子上。完了,恐怕要挨揍了;别打我,惴惴不安的我吓得紧闭双眼暗暗祈祷。
      “喵——”听到一声猫叫好奇地睁开眼睛的我仔细地在他家西屋左顾右瞧,四下寻觅;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他们家的油漆实木地板上发现一只尾巴翘到天上的大狸猫。徐北高一见我睁开了眼睛,就急急忙忙地吆喝那只猫出去,然后把那件被我拉过屎的衣服脱掉;再去另一间屋子打来清水,给我擦擦屁股算是洗澡。晚饭时,徐北高把我独自放在他们家西屋的火炕上出去了,又困又乏的我;实在等不到他回来,就开始睡觉。
       “姥姥,我回到人间了。在一个被叫做外星的地方,我一边帮助姥姥摘桃,一边与姥姥闲聊。”
       “你这孩子呀,除了太任性、不听话;其它哪样都很好。你看你填写的重赴人间学习自愿书,填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填一只鸟?”
       “姥姥:这回您可是真的猜不到了,我从前为人的时候就一直羡慕小鸟;我曾经发誓,如果能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一只小鸟。再说了,做小鸟有什么不好?想去哪里就飞到哪里,要不是这一次我能托送成小鸟,怎么能见到我前世的丈夫高灯罩?”
       “原来生命的延续竟然如此奇妙,宝宝;快告诉姥姥,你去了什么地方?灯罩咋没同你一起回来?他在另一个世界也叫高灯罩吗?”姥姥一边擦着眼镜一边问我。
       那个地方叫做地球,灯罩在那里不叫灯罩了;他叫徐北高。有很多复制人和我们一样,在以进步的方式保存着各自返归前的大脑。
       “哦,可怜的孩子,姥姥知道了;你的大脑是以托送的方式快递出去的。现在你以做梦的方式回来,可不能多说话,如果说的太多;就醒不了了。”
       真的是实在太累了,昏昏沉沉中似乎感觉姥姥变成了一张剪纸,来来回回摇摇晃晃地在我眼前飘。
       ——车祸、妈的,我好像想起来了;我飞起来之后被一副白色担架抬着。说是要找一个地方进行解刨......
       再见了我心爱的赛车,再见了高灯罩,当我被通知可以离开时,我看见我被撞的乱七八糟的尸体正在变红然后开始燃烧。
       再见了故乡,再见了姥姥!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光年,我的另一具永不毁坏的肉体才能获得重新制造、然后停止排号,通过官方证明找到我一直在外漂泊的大脑。
       累,浑身酸痛酸痛的,渐渐有了知觉;再次醒来时,我发现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我看见走出室外的徐北高后面跟着他的猫。
       黑咕隆咚的路弯弯绕绕,幸好能有积雪的坐标。快走到铁道时我们开始左转,然后悄悄地从一排松木杖子的缺口钻入一户人家的院套,徐北高,我、还有猫。
       这户人家的窗帘是一条下有很多破洞的旧毯子,透过毯子破洞还有上了霜的双层玻璃空隙,能够看到屋内的人;女主正在从厨房向里屋端菜,黑脸,长着鹰钩鼻子的男人在喝酒,他的眉毛很长,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十分吓人地露出凶光。我一下看出来了,原来;他就是白天追赶我们的那个傻大个儿。等女主也坐下来吃饭时,徐北高带着我和猫蹑手蹑脚地摸到他们家的入户门斗里,一不小心绊了一跤,他急忙起来,带上我们向回跑。
       白天的太阳出来了,徐北高带着我再一次来到傻大个儿家时;大概已经上午九点了。房门上了锁,锁上有一层微霜,看来主人已经出去一段时间了。我们在门斗里看到很多被套子勒死的动物,有猞猁,雪兔、有狍子还有我的同类。徐北高在门斗的一个角落里发现很多钢丝,一看就知道是傻大个儿用来做套子备用的。徐北高把那些钢丝拿出来,带着我钻出木杖子缺口,最后在半路上将那些嗜血的钢丝丢掉。
       禁猎之前,有关于满天飞满山跑的野生动物的茶余话题;对忙于解决温饱的百姓来说真的没有什么重复必要。徐北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镇上有一个傻大个儿会做炸子儿,还会下套。他的狩猎方式与枪击版的射猎完全不同,更机智也更残忍更粗暴。傻大个儿所下的套子,不但能套到獐狍,还能套到熊和马鹿。这需要很强的观察与识别能力,看脚印、看草叶的倒伏状态,甚至看雪地里野生动物走过后留下的痕迹,就能知道是什么动物、大概经过的时间,以及还会不会返回。据此、只要傻大个儿下过套子,他就可以算出猎物被套住的大概时间。冬天就不用说了,因为内蒙古大兴安岭的冬季就是一个纯天然的大号冷藏室。无论套到多少猎物,都不会腐烂坏掉,只要能拿回家,就可以随时享用了。当然,如果遇到刚刚套住还在挣扎的猎物,傻大个儿就会立刻把它们的小命干掉......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已经在徐北高家住到第二十五天了。有感于他对我的关照,我从未想过逃跑;渐渐地我们就成了好友,在相互陪伴方面积累起越来越强的彼此需要。一过元宵节,徐北高的寒假就要结束了,他的开学时间是3月1号。
       这天,我依旧非常习惯性地蹲在徐北高的右肩上;跟着他任凭他挨家挨户地向小伙伴们炫耀。
       “喂——徐北高,你在哪里发现的山鹑呀?不如我们几个再去那个地方找找。”一个外号叫小豁牙子的女孩在吵。
       “好啊,好啊!”其他的孩子异口同声。
       “哎——你们知不知道大河套其实很冷的?如果大家一定要去,没有棉帽与棉手套的人必须先回家去取帽子与手套。”徐北高说。
       “噢——去大河套喽!去大河套喽!”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小说)破套·之二

诗歌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