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琦 发表于 2021-4-19 08:18

(散文)灰头麦鸡

本帖最后由 胡云琦 于 2021-4-19 08:39 编辑


灰头麦鸡
文/胡云琦

      准备好炭笔与画纸,今天我要为你画的这只飞起来很像海鸥的鸟,是鸻科、麦鸡属类的中型水鸟。它的拉丁学名写法是:Vanellus cinereus,中文名叫灰头麦鸡;首先,我要用线条勾勒一幅文学与美术中通用的不加修饰与烘托渲染的白描。
      这个白天,我在东圳水库旁一处仿大理石栏杆台柱上见到它时,因为心无设防;以至于突然的邂逅竟被它吓了一跳。不为别的,只因害怕我的莅临会将这只鸟儿惊到。这应该是一种比较尴尬的遇到,当它发现傻傻呆立的我时,我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后退着祈祷。默求神不要让这只可爱的鸟儿飞掉......
      这里是福建莆田,有南方大森林,有风光旖旎的海岛。早春、七点后的晴阳明媚地朗照;好看的一串儿一串儿的米黄色的野山姜花苞的蕾尖、有一小片水粉紫;渐渐消失,已经开放的野山姜花瓣泛着中黄,从它小喇叭似的卷缘的内部放射状地向外延伸着棕红色的脉纹。在我眼前的弯道尽头直对着我并与我面面相顾的鸟儿,有些瞌睡,仿佛拼命地洗澡加剧了疲劳,非要落在栏杆立柱上歇歇脚。呃!好熟悉的黄嘴、灰头、黄腿脚,似曾相识;遗憾的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鸟了。我一定要记住它的特征,就像要记住一位新朋友那样把它记牢。我在心里暗示自己......
      面对我的打扰,鸟儿半睁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神奇的小巧、宛如一颗妩媚的宝石迎光闪耀。
      咦——这是什么鸟来的?它应该飞到北方去繁殖呀,它怎么还会留在这里、是不是太恋家?我望着它近似珠颈斑鸠的头和灰脖子发疯地思考。蓦地,它蹲卧在栏杆立柱上的身体立起来了,顷刻露出了前胸的月牙形黑羽连同下腹纯白干净的羽毛。啊!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一只灰头麦鸡鸟。
      你知道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吗?你有没有一双刚好能穿上水晶鞋的脚?向回走的路上始终孤单地想着最初遇到灰头麦鸡的那个拂晓——
      北方,内蒙古东部;距离故乡并不很远的通辽。因为撤水,一条不太宽的小河在晨曙的柔媚里在我和一只灰头麦鸡之间闪耀。
      朝雾袅袅,我在此岸;灰头麦鸡站在彼岸极其认真地梳理羽毛。它看到我时,开始用一条腿着地;不紧不慢地向岸边的草丛里蹦跳。依稀渺渺中我恍惚看到在它左腿旁边有一个白色物体在左摆右摇。冷眼旁观,不亚于一个武士腰间斜挎着一把军刀。因为逆光,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也想不出哪种废弃物会有如此特殊的黏附强效;眼睛看得生疼快要累出眼泪时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枚快要脱落的尾翼羽毛。白,在靠近末端的地方有一小块黑三角。带着这样一枚功力尽失的羽毛蹦跳,灰头麦鸡会不会很痛?那枚羽毛不会像快掉的旧牙那样牵动它的敏感神经吧!小小的、已经完全没用的一枚羽毛;不知不觉间,为何会转折了我的注意力并且把我的视觉信号传递给大脑?如果是怀旧情节在跟着这枚羽毛颤抖发烧,如果把故乡比作这只晨鸟。那么我、会不会就是这枚快要脱落的、不知随时会被丟落在哪里的羽毛?离家久了。曾经,你以指甲为刻刀;在黑眼睛的白桦皮上记下我名字的那棵春树如今可好?松塔可好?马鹿可好?麦地可好......
      曾经的故事波光不惊,就像眼前这条小河流到远方就看不见了。感慨间,灰头麦鸡已经走上了一个不是很大的小土坡;与此同时,我发现了更多的鸟,一二三四五;哇!一共有六只灰头麦鸡,除了这只走动的麦鸡,其它鸟都并列地站着、好像在等一个早已约好的出发信号。我应该向下游走几步,如果站到十步之外;逆光就会随着角度的变化有所缓解,我也就可以更清晰地欣赏这群晨鸟。
      我边想边走,“哎吆、哎吆——”被踩踏的卵石在我的脚下群发大小不同的怪叫。
      “吱吱——吱吱——”一只鸟儿唱着歌谣飞起来了。在它身后,跟着其余的鸟。
      黄嘴,黑嘴尖,侧立时它棕褐色翅膀上的七枚纯黑色初级飞羽可以盖上尾翼。我还是给你画一只飞行版的灰头麦鸡吧,这样,你才能看清它平时走动时看不清的尾翼;我要给你画出它飞行时配合翅膀张开的尾翼,有点儿像并未完全打开的扇子,白色的下尾梢上要画出黑色的斑羽;越是中间的尾羽黑斑羽越大,然后向两边减小,最外缘下尾翼则是纯白色的。
      灰头麦鸡远翔时会越飞越高,很快,平时埋没于风尘里的灰头土脸就看不见了;你知道吗?这些其貌不扬的晨鸟,总会让我想到流星献给黑夜的燃烧——
      ——画外闲聊,这些话、其实就是我作画之前的腹稿,现在,关于灰头麦鸡的彩色稿就要画完了。
      最后告诉你没画出来的灰头麦鸡身上那枚快要脱落的羽毛,它是灰头麦鸡尾翼左侧的第二枚尾羽;在灰头麦鸡飞起来时、被空中大风袭击得孤单地猛摇,却像我一样固执地一直不肯把自己从故乡的身上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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