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琦 发表于 2020-12-4 19:09

——读姚君英《寻访石门山》偶感

心系山林,以石门的守护
——读姚君英《寻访石门山》偶感
文/胡云琦

      我在阅读姚君英的散文《寻访石门山》的时候,尚未合卷;高飞北归的思绪,已经在澎湃乡愁的脑海掀起不可遏制的感触。
      看书、信手在键盘上敲些文字,就像旧岁月里以笔做记的圈圈点点;仅此备忘,谈不上导读——
      看题目《寻访石门山》,首先想到的是、这位作者又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精神礼物。众所周知:“门”这个字,它的基本释义是“房屋、车船或者被围墙、木杖子、篱笆等隔离物围起来的场所出入口。”门的详细释义、包括姓氏共有十种,没有“山门”;更没有“天门和地门”之说。因为,关于“门”的引申实在太泛了。从美国“水门事件”开始,“门”逐渐演变出不同说法,当它被用作网络流行语,成为传播爆炸性新闻的关键词;诸如“拉链门”、“闪存门”、“事件门”等等时、层出不穷、不断翻新的活跃用法简直就是数不胜数。一言以蔽之,姚君英写“门”,不花、不扒、不以长舌妇的损狠博人眼球。她笔下的“门”、因为与山林共在而关联人类的生存,又因为会被“寻访”而传神。像我们的亲属、朋友,在孤独或被遗忘中期待,像一位饱经磨难的生病老人渴望你去探寻。

      关于自然造物、关于神性意义上的“门”,我读过并因其本身的震撼场景而记忆犹新的古诗,是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作品《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关于“门”、关于诗人境界的文字,我还读过顾工写给儿子顾城的回忆录;他在结束语中说:“顾城从诞生、学语到最后,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梦,有时是远古的神明,有时是黎明的鸟叫。从他的诗里,我依旧可以听到他从走廊尽头跑过来的脚步声,他推开门,他推开门,推开一重重厚重的门......”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唐代诗人贾岛,因为苦思推敲二字而幸会韩愈。其缘由只因一和尚骑驴夜访,虽至、但主人外出未归;幸好有一门可以“推敲”,成诗、并流传至今。这一亘古佳话,对于以车代步的我们来说,早已是“七百年的谷子”了。活在当下,读今人姚君英的散文《寻访石门山》,你会发现她的谋篇手法既没有《望天门山》的气势浩荡,也没有《题李凝幽居》的悠然自得;截然迥异,反而更使她的散文显得别具韵致和人情味。
       德国作家歌德说过这样的话:“在限制中才能显出能手”......
       而姚君英笔下的《寻访石门山》,其山其门其文其特殊结构与冬夏温差,都恰恰是颇受北中国大地独特的地理气候所限制的。除了数量有限的“野生动植物自然保护区”,浩如烟海、无计其数的参天大树,早已被伐没了。直面现实,痛定思痛并能够从中憬悟的写作者姚君英,她深为文人所素有的悲悯情怀却是在地白风寒处举目,于深山野墺择取切入角度;以真情文笔细写空谷足音。奇迹,因开拓与付出耸立;我一直坚信,怯懦与懒惰者看到的贫困与荒芜,也许正是勤奋与智慧者眼中的财富。

      奥地利诗人里尔克说:“你要接近自然,把自己当作最早来到世间的人之一。试着叙述你看到,体验到,为之钟情的和失去的一切。”
      我猜想:如果不是出于爱与天赋,姚君英的写作,应该受到过这位异国文学大师的影响?否则,她对事物的形状速记为何会如此细腻?以下、请看她观察入微的写作与文字艺术:
       “我再次抬头看着眼前这棵树,不禁心生好奇:为什么这棵树与别的树不一样呢?认真对比后我突然明白,别的树长出的是树枝树杈,可这棵树,在本该长树杈的地方却长出了这些灵芝样的东西来——难不成,这树,也中了什么蠱而不能正常开枝散叶吗?”   
       ——读,我渐渐感觉自己登上了天外飞碟,到处都是铺琼砌玉,无法退出;“我们还在地球上吗?”“石门”在何处?我问作者时,我其实是在问书。“你没看见我也在寻找吗?我要是知道“石门”在哪里,我怎么会用‘寻访’开头做题目???”另一个我在思索中答复。“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到了山顶,看到有一个水泥浇筑的石碑,石碑顶部有看似在水泥未干时用木棍划上去的字。我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哪位浪漫的旅行家写的“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话,可是仔细辨认,这三行字分别是“孔号ZK11”、 “孔深501.07米 ”、“2012年8月2日”。”

      昏昏然然中摸不到“门”的恍惚,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日本影片《追捕》里的横路径二,主要原因是将神经阻断药物AX,当成了维生素。而那个正在给我喂药的人,就是我手里的书。

      石门山“没门”。经过通读,给出这样的字面总结;未免残酷。但是,我深知经过计划经济年代的无私付出,大规模的采伐,早已致使国有森林储量锐减;身处资源危机、经济危困中的东北人民的现实生活,已经以亡羊补牢的方式,由过去的单一化采伐加工转变为造林植树。“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村,是不是林区人为了保护所剩资源、再造资源而在心中立下的坚守“门户”?
      如此看来,始作者通过表象而进入内幕的山谷之行是有门的。由无门到有门,其实是由物质到精神的升华与爱的过渡——
      石门山有门,这石门为邪恶立下关隘,为善意敞开通途。经过伐根处处的秃岭荒芜;如果你有幸深入,你一定会看到草木葳蕤,遍野繁花馨馥。曾经的砍伐,是树木的坟墓,如今的种植,是森林的苗圃。
      这样写,不知是否符合《寻访石门山》的作者姚君英的思路。这样写,是否正循规蹈矩于“以其人之矛攻其人之盾”的谬误?

       十二月的阳光透过凝霜初融的窗户照亮刊物,正读的书——《骏马》文学月刊,2019年05期第37页《寻访石门山》这篇散文,好像许许多多眼睛密密麻麻地怒对我的双目。
      “石门山”,那究竟是怎样的去处?辗转反侧兮寤寐思服,北风在窗外“呼呼”......
       请跟我来——隐隐约约的、我仿佛听到了作者在那里唱起怀旧的老歌:“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你见过桦树泪吗?可以做成中药用来治病的那种。没见过、还是读一读《寻访石门山》吧,有些许探险,有些许科普。
       一步一步地跟读,好希望她急于找到的那扇“石门”能訇然中开,走出七个小矮人和美丽的公主。
       嘿嘿,我知道了;那里有沟塘、有冬林,有状如手掌一样的怪树,有野兽打滚抑或经停时留下的印痕,款款天籁、种种静谧;千千寂寥纷纷、静影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素雕里延伸、起伏......

       至此,我想问问那一树树耀白,是不是妖魔涂抹过粉末儿的枯骨?为何要伸出四指、五指、六指和七指的怪异?想恐吓谁吗?

       呵,“石门山”,谁为你夜擎红烛?谁为你晨钟暮鼓。石门山,在你盛满瑞雪的后花园里,留下一组大脚印的不明行走物,究竟是传说中的雪人、还是超然幸存的恐龙??“这不会是外星人的脚印吧?我的想象力似乎不够用了。”


      写到这里,我不得不详引作者姚君英的原文段落,加以证明她身临其境的描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大型动物的蹄印儿了,步幅比较大,蹄印儿很怪异,呈半圆形,足有成人的鞋印大,外围还锯齿一样的散着边儿,掌跟着力处比较深。更奇怪的是足印不是对称的,毛边都是顺撇子似的朝向一侧——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脚印?而且只有这么一组......”
      石门山啊石门山,石门在何处?众里寻他千百度,反反复复;踏破铁鞋回望时,山白雪树。
      ——“欲穷千里目”的寻访人再次走到了高处:“站在这里,向四周望去,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波浪起伏的山,像是横七竖八卧着的巨兽,那密密的丛林,仿佛就是那些巨兽的毫毛。”

      显而易见,作者所看到的人工林或天然林是相比尚小的,否则,她绝不会状以“毫毛”形容,而应该是用“鬃毛倒竖”。

      危机四伏,并不影响探索者在跋涉中问路。一个人,能够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离开暖屋,前去拜谒积雪没膝的山谷;这是不是对艾青先生《我爱这土地》与《大堰河——我的保姆》的最美解读?!当深沉离开呐喊,被无常的现实磨砺成朝夕相伴,柴米糖茶、油盐酱醋;它所概括的诗意蛰伏,就会自然离开豪言壮语,转化为炊具火炉与温馨的帮扶;至此、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相互弥补,这一特殊关系;也就在姚君英的散文《寻访石门山》中被率真与朴实解释清楚。她只是以她的个见与理解程度,不加粉饰雕琢、谈心般地在向每一位读者娓娓倾诉。也许,“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也许,这就是爱,人心里迷迷糊糊”......
      读,当《寻访石门山》这篇散文的尾声开始接近寻访者即将走出的山谷。我竟无端地开始为她担忧,左右兼顾;我害怕她因为找不到“石门”、坐在冰天雪地里大哭。幸好她的所谓与无所谓都由她自己给出:“我俩继续下山,顺着一处沟塘子,走回了出发地——种子园。回到车里时,已瘫软成一滩泥了。

      虽然没有找到石门,可内心的兴奋却远远胜过找到它。因为,若是轻易就找得到,那它就不是我心底的世外桃源了。

当然,我还会继续不停地去寻找,但我却希望一直都找不到——也许,找到了它,才是内心里真正的失望吧!因为,那将是一个梦想追求的结束。

      石门山,我梦中的桃花源,但愿你的那扇门,不要被世人打开。”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咦!——我突然想起来了。作者要找的石门,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座石门呢?它曾经石柱般双双陡立于一处向阳福地的坡谷;石门下长满了山杏树与山丁子树。树下有带剧毒的青蛇守护着它的东方草莓。树上有北红尾鸲、山雀或花栗鼠。要去石门,首先必须经过一片坟地,我小时候,经常看到一个驼背人在那里盗墓。偶尔,也能看到他在石门下捕蛇、挖手掌森,或者,喝着小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吹拭他偷盗来的银元、古董,首饰等等陪葬物。

      石门山的走势,本呈平缓绵延状态的自然起伏,可是,我看到的石门、却因为打破了格局而更显突兀。听前辈人说,石门山上的石门,那直耸云天的石柱,象征着龙头上的龙角,从这点上看,石门山就像一条宽胸翘首的巨龙,为山下百姓有目共睹。有这样一座石门,再加上一些传奇色彩,石门山真的就像上苍赐给山下人的宝物,人们都相信它能给爱山敬山的人带来安康福禄。
恨只恨造孽者鼠目贪图。有一年,山下人忽听一声巨响,闻声望去;只见石门山云遮雾罩地腾起一片烟雾,原来,采石头的人把石门给炸了。曾经的龙头,变成了饕餮大口。

   石门、森林,祖先留下来的财富,不该破坏的都被破坏了。不一样的山谷,同样的树。值得庆幸的是,能剩下来的,在大采伐的年代还不够粗。
   哎!但愿我所知道的那座被炸掉的石门,不是她要找的石门吧。

                                                 “看见的 熄灭了

                                                消失的 记住了

                                                我站在 海角天涯

                                                听见 土壤萌芽”

                                                ......


      合卷时,我的眼前再次浮现一片叠彩幽香的碧谷,有花花绿绿的野藤斜挂的石门大开着,人们植树的山坡上奔跑着小鹿和跳舞的白狐。
      一片片惨遭火毁、盗窃,和采伐的森林已万劫不复,大兴安岭人继往开来种下的树木,将会长成森林与子孙后代的财富。
      我想:《寻访石门山》的“石门”,或许是撰书人巧设的悬念,像一根根红线的隐形排布,在界定中携手读者向前迈步。如此看来,这“石门”的存在与否便无关紧要了。
       重要的是,林区人保护环境,爱惜树木的共识,已经被《寻访石门山》的作者在散文中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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