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正觉寺与一只啄木鸟偶遇
(散文)正觉寺与一只啄木鸟偶遇
图文/内蒙古·胡云琦
晨,首都的天廓,是从暖春的苍青泅开来的水蓝色。
极目浩宇,淡淡的云白零零落落、如优雅而飘逸的丝柔;在湖域弄影。
正觉寺外,我正一边行走一边回味梦到的诗歌,蓦地,一只鸟夸张着波浪形的动作;起伏着闯入这场景的段落。
——“呕”——“呕”——像一两声精简的胡笳,它飞鸣着掠过我的头顶;太美了!那熟悉的斑翅翮动着朝暾的烁波一张一合、吸引我追寻的眼神与之联翩。仿佛舞动的绫罗,炫摇于漆红墙内一株半截折断的老树上飘然栖落。
很快,我就发现了它非常独特的装扮风格。头尾背腹,恰到好处的黑白间隔,加上尖嘴钳与刨锛等开启功能兼具的喙;外搭抓抠力十分出色的单爪三趾,使它成为所有病木最信赖的医护工作者。嘿!大斑啄木鸟,想不到这一大早就有如此收获。
忙,无需辨别方位了,一墙之隔是我与这只啄木鸟之间的好戏组合,我无法飞起来,赏它于树上小酌;急于觅食的它,也不必因为我的干涉频频闪躲。这里距正觉寺山门不远;放眼即可看见历史遗留建筑与松枝柏柯。
啄木鸟,它可真会找地方啊——
——正觉寺!如何定格?根据寺前石刻文字记载:正觉寺建于乾隆三十八年(1773),伫于绮春园南郭,是清帝御园圆眀园的一座藏传佛教寺庙。1860年10月,圆眀园惨遭英法联军焚毁时,正觉寺因独处绮春园墙外而幸免于难。
其实,正觉寺的后门是与绮春园相通的;幸好当年未被侵略者发现,否则,古刹与古树很可能会与圆眀园一起葬身大火......
任思绪在脑海快速闪过,我像个侦探似的慢慢把身体一点点向着啄木鸟所在的方向移挪。真好,这只嗜吃蛀虫的神鸟好像并未发现慢慢靠近的我,近看它头顶浓墨重彩的那抹大点朱砂,在阳光的辉映下晃动如火。不禁在心中暗暗为这次邂逅默默庆贺。我机械性地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很拍会惊飞它似的;一听到电源的开启声就开始了画面捕捉。天赐良机,光照与角度都比较适合拍摄。
你看,它并不像其它鸟那样满足于横枝上的端坐;偶尔梳羽,偶尔愣瞌。
它是采用与树干平行的角度,头向下盘绕着树干仔细搜索。我的观察,总是习惯按照速写的顺序,先从利喙开始转向前额,然后眼睛、脖颈、下颌......
可以在拍照的同时于思路的画廊对啄木鸟仔细描摹,如此难得的时光并不是很多;过去在乡河附近的林际看到大斑啄木鸟,几乎都是冬季。深山里的成材林在木材生产中被全面采收之后,啄木鸟移居的神情略显惶惑,在内蒙老家,世界上最长的一条木材生产传送带停止了转动。加工场高高堆起的金字塔一样的木垛,在魔术版的减法里慢慢变成平地院落;彼刻,大雪来袭,饥饿的啄木鸟徘徊在没有病虫害的小树林里,实在没有吃的了,它们不得不飞到刺玫蔷薇的灌木丛上捡食干瘪的冬果。也许你看过、那些紫红色的树枝上密密麻麻的荆棘;啄木鸟落在上面就餐,它们不怕刺痛吗?长时间没有病树与害虫可啄,只吃野果,啄木鸟的喙会不会退化?我杞人忧天地心生悲悯,站在远处目测。
彼刻与此刻,游人与飞鸟;虽然时过境迁,但这眼前的一幕又恍然清晰如昨。莫非它不是鸟,是亲友的化身?远远地飞来,只为看看朝思暮想的我。我一时间忧郁且不敢深思了,不敢细想我与它的邂逅究竟是上天注定还是纯属巧合。
静,大斑啄木鸟不再啄树时,一只白白胖胖的蛀虫已被它锲而不舍的喙准确擒获。
抬望眼,我在它工作的地方发现两个新开的树洞,那是它为了捉到害虫,利用害虫的噬辙所做的开拓。这样的洞,往往都是外大内小;因为啄木鸟捕捉蛀虫的绝技,除了我们知道的能劈开坚木的喙,还有一条能与利喙配合默契的舌。啄木鸟鲜为人知的特异功能是:它能伸出嘴外12厘米的舌尖上生有密器般的倒钩。所以,它无需把洞口扩展到蛀虫近前才进行捕食;它只要在捕捉过程中根据距离抉择,适时伸出舌头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呕”——“呕”——突兀、简短,类似胡笳的鸟鸣声另起一行;它已吞下害虫,飞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嘣嘣、嘣嘣、嘣嘣嘣”,大斑啄木鸟的喙,再次在病了的树干上敲击死磕。它偶尔会把脸颊的一侧贴于树干上,像权威的医师屏息听诊。专注于琢磨。
我喜欢啄木鸟,好像根植于童年课本上的文字解惑;用目击啄木鸟捕食害虫的经过证实啄木鸟是大自然的森林卫士,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嘣嘣、嘣嘣、嘣嘣嘣”,你有没有在啄木鸟执着的啄木声中,听出佛门弟子鼓舞木鱼的意念觉豁?孔子《论语·卫灵公》曰:“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是为了博人眼球吧?也有人在道听途说后妄言,片面说啄木鸟根本不是什么好鸟,为了吃到虫子,甚至把树木都啄倒了。我呸!不加思考,人云亦云、以假乱真的卑劣作者,真的应该罚他们到大森林里去好好体验一下生活。
殊不知树与树相差太多?为什么有的树木可做栋梁,有的树木却只配用作糙纸或者拿来生火?
外强中干,材质松软的树木,不用鸟啄,强风一吹都会断折,被斩首的杨柳,有求生的本能,它们的新芽;会在伐根上脱颖,长成小树,以无畏的精神倔强复活。立根原在破岩中的松树,又有几棵是被啄木鸟啄倒的;你见过吗?罢了,看了都生气、对不切实际的伪墨客何须反驳。
冬去春来,落光树叶的杨柳又用新绿送走旧了的寒彻。残雪消融的北国,那些与封山育林的爱岭人毗邻而居的啄木鸟,现在还好吗?!记得电视剧《过来过去的日子》里有这样一段歌词:“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没有过不去的通天河。”我想:这应该是我送给故土上的爱林人还有啄木鸟的最美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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