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白沙的《玫瑰园》之异香来袭(续)
111、白沙的《玫瑰园》之异香来袭(续)——《山城子聊中国现代诗》
文/ 山城子
白沙寄给我的《玫瑰园》,就放在几上。虽然通读过了,但闲下来还是要翻翻。翻就有收获。一是获得了审美过程,二是获得了为诗的新技法。
◆ 错置格?
远眺是黄昏
这里是广场……(《暮色》)
这样整齐排列的偶句(排偶格),谁都看得明白。如果恢复非诗性叙述,应是:“黄昏,我站在广场远眺。”这样的单句结构是:状语-主语-谓语-(介词)-补语。现在诗人将其化为两个极简单的分句,结构也简单成:主-谓;主-谓。但我们发现第一个分句的主语“远眺”,却是由偏正结构双音合成的动词。而现有语法规范中的主语是由名词、代词及名、代性质的短语来充当。但句子被诗化以后,动词充当主语不是蛮好吗?一种陌生感,从文字里流溢出别样的馨香,令人玩味不止。
应当说这是语言艺术的有一个新技法,是一种新的修辞格的诞生。从构成上来看就是句子成分的错置——打乱原有句子的成分排序,重新组合。我们不妨就叫它“错置”格。如果下个定义,当为:错置格是指为了强调某种动作或性状,将其错置为主语的一种修辞方法。例如为了强调“沉静”的氛围,我可以写出“沉静是夜深”或“沉静是海底”。
◆ 模糊格?
她忍耐一切
忍耐我,忍耐没有粮食的锅台(《旧城》)
这又是一个发明,技法上的发明,修辞上的发明。诗人为了突出诗中人物的性格,并凸显生活的窘境,就特意模糊了“忍耐”,其典型的例句就是“忍耐我”。忍耐我什么呢?一点具体也不透露。不透露是现代诗朦胧趋势和主张互动的内在要求。这三个字的一句诗,是以“我”模糊了“忍耐”,从而造成朦胧的审美效果;同时给读者以广阔的想象空间,而实现互动。读时我就想:是忍耐我的调皮?忍耐我的因为饿儿纠缠不休?还是忍耐打破了一只瓷碗?但如果如我想到的具体依次排列出来,诗意就大减了。正是为了争强诗意,遵循朦胧和互动的原则,所以诗人就处理为这样的模糊语言状态了。
我决定把这种新的修辞方法叫做“模糊”格。当然不与“模糊象征”的创作手法混同(对模糊象征手法的论述见网帖《山城子聊中国现代诗》)。手法是手法,修辞是修辞。模糊修辞格是指为扩大某个动作或性状词语的张力,从而给读者留下广阔的想象空间,故意省略多种可能的具体细节的修辞方法。例如白沙的另一句“他们伸出手,想阻止什么”(《妈妈,让我来照顾你》)这里是通过疑问代词“什么”实现模糊的。再如——我造个句吧:“沉静每一个夜晚/ 沉静不再来的事物”。这里是通过种词(相对于属词而言)“事物”实现了“沉静”的模糊。
◆ 修辞格的发展?
如果小学教师让他的学生用“远眺”和“忍耐”来造句,设若就读的白沙交上去的作业就是:
“远眺是黄昏。”
“忍耐我。”
那么,两个大红叉叉就惊心动魄了,还得挨罚写100页小楷。别抱怨老师,老师在捍卫汉语的规范,而用他头脑里的现存规范判断,第一句肯定不通,第二句就不叫话了——有那么说话的么?
但,事实上有一成不变的规范么?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为增添新内容修改几次了?党章也数度重印小本本,十七大之后就又要重印了。唯独语法修辞大纲大系还老着面孔,板给上文科的大学生们看。当一部分大学生站到大学或中小学的讲台上时,就成了“汉语纯洁性”的卫道士了。在高等学府就职的,自然要大势指斥“反语法”,大声疾呼“救救汉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至于中小学老师,只好规规矩矩亦步亦趋了——绝大多数的他们哪里知道,跻身诗界的他们当中的如白沙这样的同事,正在为语法修辞的发展做着鲜为人知的贡献。而同是中学教师的山城子正从理论上见证这样的事实。而这样的事实何时能走进官方的大纲大系就不得而知了。
2007-10-8于文化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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