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头颅为什么正在坍塌?——读韩少君的《无齿锯》
106、头颅为什么正在坍塌?——读韩少君的《无齿锯》——《山城子聊中国现代诗》
文/ 山城子
接到《北美枫》第三期后,我就读到这首诗。在37页中排,我记得很清楚。隔些日子闲翻,又读到这首诗。再隔几日闲翻,再读到这首诗。啊!就是这首——我打出来:
工地没有夜晚
工地的夜晚被灯光吃了
工地的夜晚被老板吃了
被各种声音割成了碎片
失眠成了一种通病
连灯光都被塔吊搅乱
无齿锯疯狂的嚎叫
它在切断钢筋的同时
也切断了我兄弟的手指
鲜血和铁屑
被浇铸成型
建筑物长成巨大的猛兽
我则越长越小
在一片天空被它撑起的时候
我的头颅
正在坍塌
第一次读到时,就想:头颅为什么正在坍塌?第二、三次读到时,又想:头颅为什么正在坍塌?想着想着就自言自语:韩少君呀,你远在东北,我遥在西南,尽管你家乡吉林,我故乡辽宁,但隔了八千里之后,咱就是东北老乡呀!干什么这样吊我胃口呀?
少君仿佛说:不吊胃口算什么诗呢?胃口吊的越紧,越是好诗呢!
我说:是吗?那就认真学习研究一回吧!至于理解得如何,都是我的权利,你一定要谅解呀!
为什么题成《无齿锯》呀?古今中外有无齿的锯么?还是说看不到那齿,或者那齿自己不想让人们看到?我认定是有齿的,而且锋利到让被切割的受体感觉不到,或者受体已经退化了神经,就认为那锯是无齿的了。——好标题能够总领全诗呀!
无齿锯切割的空间在“工地”,时间已经连续到“夜晚”。于是我看到了民工潮涌动的落脚点大多是在疯长的城市的这样的时空里。于是我也看到了诗人犀利的目光,不是在自己的主观里死呀活呀的蹂躏语言,而是跻身到“没有夜晚”的工地上来了。明明是夜晚,还说没有夜晚,为什么呀?因为中国的诗人早已从“夜以继日”的口号中脱身了。如果回到“大跃进”
的年代,那时的诗人们大多要用这个成语。但,那是诗人么?
“被灯光吃光了”“被老板吃光了”,这样的排偶句,虽比不上排比的力量更大,但意思已经十分的明了。被吃光的岂止灯光,更有民工们的血汗乃至肢体,乃至远离家乡的牵情与久积的梦幻。君不见温总亲帮他们讨要工钱,君不见工棚里至今雨漏冰吊忍看老板小车来去别墅“金丝鸟”可意缠绵?
这“无齿锯”呀!悄悄的嘛,你“嚎叫”什么?这般地肆无忌弹,依凭或依仗什么?是看清了“初级阶段”裂开的缝隙,可以驰骋你们的私欲无止境的贪婪了吗?一百多年后再次认证“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个真理么?
“也切断了我兄弟的手指/ 鲜血和铁屑/ 被浇铸成型”。看来目前是没什么办法了,因为已经“浇铸成型”,如何改变?
“建筑物长成巨大的猛兽/ 我则越长越小”。“巨大”与“小”的差距越来越远很现实,“猛兽”的比喻或象征也确实,经济这个怪物说到底不就是“分蛋糕”嘛!问题是都谁把手鹰嘴一样叨住了切割的刀柄。
这样的问题民工如何想得清楚?也许列宁不该过早地举起《国家与革命》的旗帜,因为马克思说的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入口”。沙皇俄国当时远远没有高度发达,即使今天的普京俄罗斯也还算不得高度发达,至于我们才刚刚“一片天空被它撑起”,差得更远。那么,这个“高度”究竟等在哪里呢?目前委实不好判断,但我执信必然。形式上的进入,不等于内容上的进入,内容上也许需要或不可避免“无齿锯”,或别的什么锯吧?。贸然进入造成的回环复沓原不像修辞那么来得回肠荡气,于是想不通硬要想的折磨,如何能防止“头颅”——这个思想器官的“坍塌”(许多诗人都能熟练地运用省略甲方事物的“拈连”格,是中国现代诗发展汉语的贡献之一)呢?能把思想器官想到“坍塌”的程度,足见诗人现实主义的笔触之深和情系底层人民的情感之挚。
呵呵!八千里之隔,少君你听到我在嘀咕什么吗?听不到就到网上来看吧!自己写出的好诗,是需要时时回眸的呀!
2007-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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