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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5:15

【淼川启程】几个练习

本帖最后由 【子】她 于 2020-4-3 21:31 编辑

【在别处】


姐姐在水里的那一部分
被鱼鳞占领
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
将被水草覆盖。
那样的姐姐依然很美，嘴角向上的弧度
与河流的方向保持着一致。
姐姐在远方，如盛满水的器皿。
她是最喜欢姐姐的
死后的喜欢
比活着的时候要更多。
在梦里的时候，一切都很安宁
她踩着瓦片和伏倒的青草
去看姐姐
姐姐真像是睡着了一样。



【匆匆】



比如一座石桥。桥上是空
桥下是空。

桥是一匹匹奔跑不止的肋骨
串联起来的佛珠。

被轻音乐侵占的清晨
空气里飘浮着鱼腥味。

一袭白衣遇见一袭青衣
仅仅为擦肩而过的这一瞥。



【启程】



除了姐姐，我还有一个妹妹
永远留在了1982。
那是装着一滩尚未成形的胎血和肉团的土坛子
埋在无名小山坡。
那里常年缺水，光秃秃的泥巴无依无靠
妹妹总在找水喝。
我递给她
军用水壶
以及坚硬的姓氏
我从今往后活着的日子。



【树旁的傍晚】




一颗抹了蜂蜜的落日
掉入蜘蛛网的瞬间
你我都赐机而动
我们迫不及待地分食了它
连咀嚼的动作都省略掉了



【车窗外有风】



车窗外有风
那个女孩
几缕头发被吹乱，她理了理。

她却不是我的那个妹妹
妹妹不愿长大
渐缩成核桃大小的记忆
血肉模糊。
一段段用针线缝上的记忆
变成了无骨的蛇
常年游走故乡和云朵之间。
妹妹像土壤那样
单纯又美好。
我因干涸而结痂的身体
越来越腐朽。

窗外有时有风
无缘无故地吹乱了
那个女孩的头发。
我静静地看着她
不由自主想到妹妹
还没有开始就没了的人生
和装着你人生的
器皿。



【启程】



在那一年
姐姐离开已经很久
她却长得越来越像姐姐。
她在中秋那天
就着月光吃桃酥，磕瓜子
与母亲聊天，坐在小木板凳上
她安稳地坐在上面
转身看到，地上的那个影子
越来越袅娜玲珑
打在地上，像是附着了魂
像极了生前的姐姐。
老家的村子，曾经到处洒下姐姐的身影
她即使不穿姐姐的旧衣裳
不吃屋门前种的桃枝
不想姐姐讲的那些故事
也逃不掉越来越像姐姐的命运。
姐姐如小兽
残忍又亲密
一点点吞噬着她
直到她也变成了姐姐的样子。



【十年纪】




幸好，岁月冲散了她们。
岁月冲淡了她。
她当年如破碎的莲花
一丁一点的缝补
表面的完好如初
无人问津
白衬衣里触目惊心的伤痕
而我是多么熟悉。
她站在桃树下
隐藏住
无法抚慰的悲喜
她显得那么
惶恐又感恩。




【梨花薄】



她长了一双美眸
我不及她。
整整一年我们呆在被遗忘的老家
泥墙大块大块地脱落
如血肉离开骨骼
露出峥嵘岁月。她对着破碎的镜子说话
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对我说。
她又用我的口红，把并无血色的嘴唇涂得娇艳欲滴
散乱的双腿绞在一起
放在高脚凳子上。
她说，她要骑大白马
去最远的寺庙里
嫁给心仪的和尚
是一个最有慧根的木头疙瘩。
她说，她会死的，慢慢死去，无可救药的死去
她说，你会来救我吗，救自己的命那样。
那一夜，被无端地延长了许多
梨花离开了树
地上铺上薄薄一层。
后来，我和她并排躺在梨花里
如躺在血泊中。



【书写以外】



妹妹其实可以居住在
山上的寺庙里。
那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那里的佛塔是倾斜的
妹妹可以在那里眺望远方
细数佛祖的白眉毛。
石头砌成的塔没有什么稀罕的
连佛像也是平常的石头
雕刻而成
甚至经文也是古板的光头和尚
一笔一划地
刻上去。
这个世界过于枯燥
妹妹登佛塔如漫漫人生路
她在塔顶
微微倾着身子
向这个世界
源源不断地倾倒
身体里的善意。



【星夜微芒】


星夜如灿菊掩面大哭
流星般的泪珠
砸向你我。
星夜如悔悟的死亡
仓遑出逃，倒垂于人间，弥留于人间。
星夜如左右对称的肾脏
无数次风干，无数次充盈。



【匆匆】二



她业已不再少不更事
越往里走，越多绝望如蔓藤爬满她的身体
春意匍匐的肉身沾满蛋液
浑浊而又清澈。
从夜半擅自鸣叫的蝉
也捂不住内心的苦涩。
陈旧的经血泛滥成灾也挽救不了
作为女人的面目狰狞。

姐姐，这具多年失修，千疮百孔的身子
真的值得你惦记
值得你侵占吗

【子】夫 发表于 2020-4-2 15:20

好厉害

【杜】木 发表于 2020-4-2 15:24

很有故事的感觉。心疼。

【杜】初夏 发表于 2020-4-2 15:34

读起来心痛痛的

【杜】大姐 发表于 2020-4-2 16:00

太伤感了，大姐看得心痛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6:21

【子】夫 发表于 2020-4-2 15:20
好厉害

夫子才厉害呢。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6:22

【杜】木 发表于 2020-4-2 15:24
很有故事的感觉。心疼。

妹妹和姐姐，都是心头肉。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6:22

【杜】初夏 发表于 2020-4-2 15:34
读起来心痛痛的

希望没有给你坏印象。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6:23

【杜】大姐 发表于 2020-4-2 16:00
太伤感了，大姐看得心痛

谢谢姐姐赏读。

【杜】大姐 发表于 2020-4-2 16:25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6:23
谢谢姐姐赏读。

大姐不忍读{:5_154:}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6:29

【杜】大姐 发表于 2020-4-2 16:25
大姐不忍读

那我还要继续写下去吗？

子曰 发表于 2020-4-2 16:34

好隐喻，读起来好伤脑筋:Q

子曰 发表于 2020-4-2 16:38

梨花离开了树
地上铺上薄薄一层。
后来，我和她并排躺在梨花里
如躺在血泊中。

有色盲呵呵，岁月最是无情，我们终将会躺梨花中，但光头的除外:curse:

【子】衿青青 发表于 2020-4-2 16:49

句句扣人心

【杜】夕颜 发表于 2020-4-2 16:51

惹人心疼的句子，你不是男的，就给一个拥抱了

【子】林冲 发表于 2020-4-2 16:56

好诗，不错不错，我记住你了。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7:05

子曰 发表于 2020-4-2 16:34
好隐喻，读起来好伤脑筋

其实也可以简单点来读。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7:08

子曰 发表于 2020-4-2 16:38
梨花离开了树
地上铺上薄薄一层。
后来，我和她并排躺在梨花里


这首要复杂一点，妹妹是还没出生就流产的死胎，姐姐是十多岁死于河中。她们两个如何相遇，只能在这里。

子曰 发表于 2020-4-2 17:08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7:05
其实也可以简单点来读。

那样会显得我好想看不懂:L

【子】她 发表于 2020-4-2 17:08

【子】衿青青 发表于 2020-4-2 16:49
句句扣人心

谢谢赏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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