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电台》（整理2019年的几个

小妖精 · 发表于 2020-1-22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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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回响

一直都是云的使者
亲吻花蕾。土地庙却日益破败，

阿姊，不要谴责黑天鹅，
壤间有裂隙绿芽才展生机。

阿姊你看，即使生命已被烟熏，
水做的车依然在旋转。

你不可以眩晕
让黑暗统治——

太阳给我炽红的温度。
我是一只身披金羽之鸟，踩影子飞翔。

你看，万物都有与他对峙的倒影
也有擎他上浮的风度。

三只白孔雀

单车曳着硕大的降落伞，
女孩骑着单车飞奔。
叫喊和笑声穿梭一条又一条街巷。

“疯子！”
“看，巫家又出了个疯子！”
这故事结局最后如你想象：

街上不再有降落伞绽放，
巫家也没多疯子。
伞盖成为孩子们新制服的布料。

没人知道的是——
女孩将伞绳葬在树林边。夜里坟冢
就会冒出一丛丛竹荪。女孩说

她依旧感受着前方踩踏单车的自己
一如往昔般。
哎。往昔……

如云。似棉。怎是这般千疮百孔，
长舒一口气之后。她狠狠地
捏着烟，猛吸了几口。

生态

路灯周围。一群飞蛾
扑闪着翅膀。始终和那光隔着一层玻璃
不能真正靠近。

女孩在窗口仰望星空。害怕成为
那个在厨房忙碌的母亲。

她双手拥抱自己的样子仿若一只蛹。

越抱越紧：听不到钟声回荡
看不见塔尖倾倒。只要，——
只要！爱斯梅拉达不可暴露在比闪光灯更刺眼
的目光中！

她抱紧自己，成为了——

俑。

夜丢失一只轮胎

跛行的震颤源自一箭绿翎羽：
角落聚焦的坠落，从地下铁涌上来
又推给西西弗斯。

雏鹰啄食
盗火者的心脏，皆——

成长了……

萤火虫从柔的软的玻璃鱼缸游到另一只。像极了星星
从一子宫滑到另一子宫。我

是海妖。我想唱歌，我
只唱歌——

一面镜子

每心碎一次。大地上
就生出许多个海子。琴匣的天窗
好像可以抓住星星的音符。

只有此时，她才完全释放自己——
在高音与低音碰撞的漩涡里。

黎明，藏好拨片
光是眼睛，——

一朵朵蘑菇是阴翳向着明媚跳伞。所有伤痕是褶皱
花边一样美。

五月

五月是埃舍尔的一幅版画：
覆盆子颗粒的间隙，装满桑葚。它们
走出青黄不接之季的灰箱。
是天使与昆虫同步走出书屋。

绿鸟拣尽寒枝。
筑巢。云朵做花洒——

那些光，从一滴水跳到另一滴水。死去
又折回。

空白行

没有绿色覆盖的田垄。
没有风信鸽的屋脊。
一只小海豚跃出水面的弧线。
一个渐行渐远的你。

自画像

在雨抚平的沟壑里，我数——
那些闪亮亮的
小小银鱼。

洒水车，水龙
犁开，行道树上的废墟。
鳞片——

对话晨曦。我们开始酿造一抔新土
给地表留个，微小的
标记。

犁与甲胄

星辰不负赶路人。荒野向他们涌起，飘出谷壳的分享是海浪。

豢养纸鸢的高手无法捕捉那不肯落地的烛龙，叹息之翼将血线放在叶脉上。

我醒来移动我的自由！茧与痂，死去一回坟冢里就多一幅湿壁画。

不朽的幻觉滚成蚁群过河——
船是大海的犁，同时是水手的甲胄。

我带着红色饥饿，继续歌唱：飞鸟是天空的犁，是时间的甲胄。
爱，是万物的犁是我的甲胄。我，是自己的犁
同时是你的甲胄。

原乡

白桦，黄杨，鱼鳞松，水曲柳，
椴木，野樱，野杏树，榛子林，

连着土地粘性。

更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植被——
像一叠泉水与另一叠泉水。推转着磨坊叶轮
我的家园。

如今它被分解出一列列挺拔的红松，只有红松。
它只是一座驻兵的山丘，光秃秃的。
光阴的蕴味被摆成八角。
锯齿，犹如星星的
睫毛。

2019年3月31日

山火像一列老式火车黑洞洞地直面倾轧。
那么猝不及防。烟。次第变白——

一朵巨大的多层墨葵朝着四月的天空开放。是那些亡灵
用十年饮冰之心
抱紧

无数烟火里的尘埃。

静静地成为一棵树

砍断枝丫它生出眼睛。
——圆环
圈住内在的波澜。
允许叶子卷着响尾；花朵
藏匿云层。
允许雏鸟般的呼吸
悬缀在耳畔。风雨中
等不来知交，就
抱紧秋夜。让那些夭折的羽翼
返回果核。刺破
穹庐一样洞穿白霜。

它垂拱平章（惊堂木、玫瑰和卷尺
留在约伯的天平上。）

给一棵水滨的樱树

丰腴的，芦苇丛。装满诺言

那叹息之墙用阴影与你
参详同一条河道。大群崖蜂飞行——
是谁，摇曳了
风铃的隐线？

花朵是泥土向春天投掷的探测器。亲手
汲取地脉水的人——
粒粒低音编织出一匹永恒的
蓝马。

辘轳金井

我骨细胞的蜂房。它给我铁。

从被荆棘刺穿的心脉
榨取的汁液。
我渴饮——
众生渴饮——

我脸庞在，自己的
恩惠中。手捧昙花者的富足供养了
一道凛冽清澈
的源泉。

谈论一座小岛

谈论一座小岛我们是谈论
一只瓢虫：在蓝丝绸灯罩上
它喷吐泡沫；
又或者吃掉棉朵。

不打紧的，两张帆影
能在一叶航舟上重合。
我们谈论小船划过鱼群，划过繁星。

谈论一座小岛我们是
谈论蛋壳包裹着雏鸟：
你说翙翙其羽
翱翔的山河；我想
那小小的身躯，多么渴望靠近你
更近些呀。

某种轻

入城归来——
他买给女儿一个碧玉匣子，
买给男孩们上马墩。

这时，荫香开花了；
“金翅目”挥动蝉翼；绿洲向外
扩了扩
尚未有人觉察。

适当的黑暗

为了不让暮色吐丝，星子眨眼
白蜡树发光
死去很久的
女巫开始弹棉花。

（谁喜欢生活在茧囊里呢？
潜水钟，也是要化蝶。）

我们成倍地种植亲吻和麦田。
夜间有银河白日有乌鸦；枯叶落了，那是——
根系的另一种飞过。

光阴的舞蹈

那时没有开至酡颜的假花
你的叫喊那么美！——
编钟、玉罄在冰面上滑倒。折出对角
的体温
在两尾鱼身上，廻照。

林中路

没有什么事物互为榫卯。每片叶子
边缘是黑子的边缘。

无，鹰被驯服的心
在有的光柱里微尘涌动。

三月，世界的临时女神
张开复性。地平线变作玫瑰火喷薄着。我从林中
捡起儿时遗落的风筝线：
有时是暴风雨；
有时是你以竖琴弹奏的D大调。

神性是一个人总以天真赤裸的小脚丫
踢踏出
惟一的那条，路。

惊蛰

房间。是绝对的水——
微澜摇晃着梦的呼吸。这一次
我感到很强烈：是洋流
从远古海底袭来反复激荡
我的毛发；萌动我的毛孔。

天地间，鲸吟之声响彻。无数蓝鲸
的虚影在水中盘旋。将我——

托出水面。我，醒了。

风蝶令

海伦娜对着一枚琥珀回忆：
那时蛹身怎样裂开；抖出
被揉成一团皱皱的薄翼；虚弱的
毛茸茸的，触角。

光明女神闪蝶对着
这枚螳螂琥珀回忆。
仿佛那绿色，还可以起身，还可以
探出
毛茸茸的触角……

一斛珠

造物者给采珠人一片苦涩宽广的海洋，
和无数个从海底挣扎着升起的小月亮。

小重山

与墨一起坐在冒烟国。这一个人的
气候，峰峦三叠——

一叠，幽闭长门
从校服到制服，依然幻想小背篓里的
火种；

一叠，遭遇再多蚁与蝗
亦坚定不放逐
自己的玫瑰与小鹿；

另一叠，我主宰雪松、海索草。怀抱一瓯春——
火的果实倒出河澄海晏。
潭边岸：西府海棠花簇簇，一叶一文鳐。
偏偏，你渡不过呢。

疏影

一出默剧。到歌剧
只需庭院迟迟不肯新绿的香樟

缅怀黄绒绒的
小毛球。我和猫咪醒来，
在山墙上

捕捉空林翠声。捻针之手折叠人间烟火的包浆。
猫爪爪：让果核里的三月袒露刺青。
雨水过后——

小池如镜。摇曳，三桩半影。

春天寄回的光线

抱在手上的柴禾有水滴；
尘埃舒展六支翅膀，小微醺地飘荡；
一株枯木左边的芽蕾，轻轻
唤醒了右边的；此刻老屋像
披着一件衣服，
披着晨曦的美。

身体的旋律

当我触摸一个身体，
我感到是岩石。
我感到是岩石的

坚硬；岩浆的滚烫。翻卷着
拍打我耳廓；舔舐
我的耳蜗——

我迷失。如一场烟花般绽放。

如一只红脚苦恶鸟
在冒烟的火山口——
扯落羽毛。

平行之后

赶海的人走过。橘发少女拾起
一些小漂木，把附近的，
浅显的脚窝连在一起
“看！魔羯座，我的星座！”印迹与线条
在她声音里回响，闪耀。像极了
北极光闪耀天空
却无人看见事物的骨架。她，——
感到恐惧。

春天寄出的光线

褐色藤蔓出自父亲的瞳孔
缠紧柔软的孩童。尸体，襁褓，

连同那身披的缎带
在“不”字里睡去——
他的喘息。愈加荒凉；

当鹅黄的藤蔓踢踏着小脚丫
怯生生地，绕过端坐在门槛的父亲
爬上墙壁，露台，窗玻璃——

母亲从猫头鹰石棺里
取回去年的口琴；南方
蜂巢开始躁动。她与房屋皆半溶。

大滴松脂落下，恰好
裹住飞行的一只黑金条纹蜜蜂
我们因此见到了生机
的真容。（因此，

生机却已然消逝。）结晶之外的一些迅速
流动……

跳着生长的，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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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母亲与父亲：光的孕育与破坏相辅相成的一对力；
藤蔓、蜜蜂：光的波性与粒子性。

蓝马

泡泡城与其它城镇区别在于
这里有一个广场。

每一个想结束生命的人来这里，静站三天
躯壳就会化为盐柱被海水冲走；欲望化作一匹蓝马
再一次清白地奔波。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易事：
你看，广场上矗立那么多盐柱，它们是
在等待死亡时间里却又挣扎着想活的
人留下来的。

它们有爱奥尼亚式柱基；
有巴洛克的繁复；
有哥特风格尖锐野蛮的柱头；

游人一触碰它们就长出一种涡状棕榈叶的螺旋纹饰。
蓝马身上，就多出一片瓦当。

花的圆舞曲

一个如莲女子的裙裾。

它之所在
一切坚硬的元素
被化为柔软。

上升。小漩涡闪烁呼吸声
是孩子

沉浸在游戏里。而那些
八分音符——
挪着浅浅的脚窝。最后，站上
一株麦子。

礼物

“绘画养活不了你自己！”
“梵谷还不是买不起颜料，要指望他兄弟。”
“可。可我喜欢（声音细细小小）”

争吵持续增温，但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
安宁的裹挟。像轨道终将会把跑向远方的火车
带回来一样：花衣的捉鼠人吹响魔笛——
她与许多小孩一同消失了。

就在这一瞬：鬼仔花举起洁白的灯盏，
一座房屋的塌陷在安第斯神鹫的望远镜里
闪闪发光。

夜—晨
（与小随缘

鼹鼠将黑暗收拢——
一块斑驳的废木，祭出花朵与
年轻的
金液。

我们的马匹。在荒漠的脊上
踏出火星。翅膀疾飞，

蓝湖水——
她的身躯：柔的软的玻璃
不受界限地

延展。灰天空融化
光的雨倾泻下来。大群，大群的白鸟，从水中
喷薄而出。

与芒刺一起活着的人

坟前。香桃木正逢花期，开出
绒球似的花盏。那些花蕊一样
细小的芒刺又种到他背上。

它们繁茂。他没有
学会做“两栖”的小鲵。

这双手，从先祖那里接过来陶甑与桃夭酿，
将清晨推向黄昏。影子
的移动——

沙鸥从他胸口掠去——
远方的海变作荒芜戈壁：他的小船滞留在后院，
他一遍一遍对着它吹气玩儿，
它们一圈一圈。像旋转木马。

陀螺雪

我走着，在飞去来器与
陀螺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旋转，身子倾斜：嗯左边，左边，右边，
我旋转，事物向两极分化并以端点形态停驻在人类的瞳孔；
我旋转，薄薄双翼拍打蓝色雾霭；
我旋转，曰鲵旋，九泉之水渊面黑暗——

我旋转，世界旋转；我变作岿然不动的；
我不转了，世界反过来旋转我；
我不转了，内心相对的魔鬼激怒了绝对之神。
No，No！

我的籽粒业已饱满：两颗子弹
都留给自己。

而火猫，睁开祂明亮的眼睛——

初春小卡农

一枚坚果。自烘焙箱
诱逃。湿漉漉的黑棉被里。它
宛如管风琴打开了音栓——

好奇是戳破规则大茧的音叉。

芽。的震颤——
大地翅膀的，震颤。仿若孤鸟对一株繁茂大树的
向往。

心跳是灯罩里的飞蛾。

画心

Ⅰ

在狼都。我赶着梦的
羊群，采撷松果。
至少头顶上面还有那盏悬挂的星之物
闪着微茫。

Ⅱ

银河坠入深谷：
一只发声52赫兹的鲸鱼
睡着了。她体内——
多枝的火依然在守望……

爱字要怎么写，又名“丛”

相顾无言——
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对坐：
涟漪正在
澎湃的夜骨上，荡漾。

两垛积雨云，两种内心褶皱，
而“造寸”的
师傅早已亡故。

总有五雷轰顶的时机——
一件小事（不论多么鸡毛蒜皮）
总会把你心脏击碎，
胸腔，有钟声长鸣。

像厚实的雪片倾轧过来，
包裹住你时又化为水滴。
两个人，——

是两个国度的所有人。
惟对着壁炉
独自微笑；发呆，
一张张面具才会掉下来。

28渡回响

鹿角，多枝的灯盏
与那苦苦挣扎的血钟之思。

哪一个没有你的时刻
哪一个时刻它都是你。

有温柔且坚定的声音似乎在说
时空尽头也无需害怕
你，一直在那里。

从洁白的象牙琴键，
从被重锤击打的心和碾压肌肤的痛楚；
从风箱；从音管
从沾满雨渍的筱窗间；
从漂亮的弯月；从那些
哥特式的塔尖；从原野；从云中；
从野树；从小溪的水流中；

——银莲花在你柔情的掌心，
脆弱的盛开。

流苏

春寒的芽蕾伏在枝节上
发烧。风一吹
我们的遇见：变成一场盛大的
星酿的火雨。

淡豆浆之味

把盐溶给泪腺；把糖
给梨涡；白色给青石小路。
让那个谁“不止一次
错把月光当成是海洋”。

沿着春风的轮廓

一管羌笛吹怨杨柳。
一柄钟锤飏起卡西莫多的黑色涟漪。
忧伤的巨人呀，凝视洋娃娃在八音盒上跳舞。
一只山猪缓缓张口——

“哈库纳玛塔塔！”

二月纪事

他走出去重重摔上门。
卧室里一片沉默。沉默之中
她惊恐的发现：
在吵架时，她始终都和他
摆着相同的姿态。

无解

晨曦的孩子：你为什哭呀，妈妈？
是看不见月亮了吗。

思念

巨阙遗失。我时时摩挲
那刻痕的船舷。

内心的褶皱

蜻蜓复眼看见的山岭绵延
溶解在小荷才露的尖尖角上。
有时，你还能听到
风化的桨橹欸乃声。

是石头攥着拳。我们颅骨里的秘纹
沉积着。

嗨，小鲵

鱼鳍坏损了。没有人
给小鲵时间等它长好。于是
它剥掉留在
脊背上的刺。

你那里下着雨吗？

透明且沉黯这主流天气——
大象（无形地）穿行于琴弦。
泠泠暮色下：窗灯次第被点亮。一沓
一沓早春花蕾
的绽放。